院子裏的桃花盛開,一片又一片的粉嫩花瓣,隨著春風飄向四方,有的停落在泥土之中成了根莖的養料,有的卻如春雨灑落硬石,在時光的流逝中悄然無聲地死去,最好的是能一直留在樹上的桃花,它們抵抗住了風雨的洗禮,在成熟的季節長出累累碩果。
欣嬫在王府後花園裏坐著,今日她配了淺紫色素花旗袍,頭梳兩把頭,配紫色絨花發飾,恍惚間與曾經的知嬅倒是如出一轍。
婢女素蘭這時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氣喘籲籲道:“格格,王爺來了!”
欣嬫略顯慌張,平日裏她也是個鎮定的人,如今卻兩年未見永琪,心中難免有些許不安,她不斷調整氣息,神色依舊鎮定自若,吩咐道:“素蘭,你先下去吧!”
素蘭離開後,四周頓時寂靜,微風吹拂著湖水,形成一圈圈環狀波紋,水花推向四周“嘩嘩嘩”,猶如船夫劃槳推動木船前進的聲音,喘氣間就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十分清楚,溫柔的春風拂麵而來,一陣陣微風灌入欣嬫腦中,將從前的記憶和回憶統統吹來,她看向湖邊,看著這些曾經十分熟悉的景物,想著曾經同永琪在湖邊的點點滴滴,有那麼一瞬間,仿佛知嬅和永琪重新出現在湖邊吟詩誦曲。
步伐有些近了,欣嬫知曉永琪越來越近,不免想起初入王府為側福晉時,欣嬫不願做妾室而不滿永琪,獨自鎖在房門之時,永琪每晚還是尋得窗外,雖得小心,不過那腳步聲還是被欣嬫所知,那時欣嬫何不知永琪的無奈和不易,隻是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可在這深宮庭院之中,在這皇權之內又談何容易?
永琪卻如經過湖邊小道,隻見湖邊之人身材纖細,又配淺紫色素花旗袍,不免沉思往事惜流芳,不過隻是過眼雲煙,刹那間隻識得此人於知嬅頗為相似,暖言而發道:“你是……知嬅?”
欣嬫回過頭來,永琪瞬間清醒,話語間多了幾分失望和遺憾,道:“是啊!就算長得再像知嬅,也定不會是知嬅了。”雖說欣嬫是永琪選進來的侍妾格格,不過也隻是因為索綽羅氏的緣故,之前尚未見過欣嬫,永琪醒神望去,言語生硬道:“你是何人?”
欣嬫眼中已略顯淚水,眼前此人就是自己愛過多年的丈夫,隻是如今他也認不得自己,欣嬫直勾勾地看著永琪,雖心中萬般不是滋味,但也得咬牙堅定道:“給王爺請安!妾身是新入府的妾身格格,索綽羅欣嬫。”
永琪似乎覺得陌生又覺得有些熟悉,一旁的小陳子公公笑盈盈提醒道:“王爺,這就是半月前您親自選入府的侍妾格格,索綽羅左堂之女,已故側福晉的同堂姐妹,瑞貴人的親妹妹欣嬫格格。”
永琪一番思索,見欣嬫和知嬅十分相似,甚至有幾時便真以為知嬅站在他的身旁,她更加想念知嬅,言語變得十分低沉,滿是愧疚和悔恨道:“你同你堂姐甚是相似,難怪!我還未曾見過你,便覺得你十分熟悉,倘若知嬅還在,如今同我們賞湖的也定有她,隻可惜如今景物依舊,隻是物是人非罷了!”
欣嬫滿麵春風,似乎又多了幾分知嬅的麵容,她非冷非熱道:“倘若姐姐還真的在世,也未必真的能夠事事順心,得到她所想之事吧!”
“大膽!格格喲!你不要命啦?王爺對已故側福晉是何等的在意,你怎麼能出口冒犯王爺,冒犯已故側福晉呢?”小陳子平時也定不會如此凶悍嗬責,隻是永琪是何等的在意知嬅,聽說有太監清掃芳華閣,不甚動了床榻上的被褥,竟被永琪打了五十大板,並趕出了王府,因此在王府內“知嬅”二字成了悼念的最高者,同時也是兩個字的禁區,所有人都不敢輕言冒犯,府內隻得稱一聲“已故側福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