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謹安輕笑一聲,以左手修長白皙的三根手指輕輕拈起桌上的茶盅,隻是細細地把玩著,那骨節分明,加上那副蔑視一切的神情,看在沈拾柒眼中不覺得這個清俊的少年更橫生出幾分高貴來,再加上突然得知其身份,她幾乎有種膝蓋發軟想跪下去的衝動,她咽了咽口水,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我隻是一流落於市井間的一個女子,你我之間幾乎不可能有任何交集,小女子何德何能讓您提此要求?”她斂起臉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小驕傲,低聲問著。
“在你身上我能看得到我的希望,僅此而已。”蘇謹安放下茶盅低垂下眉眼。
沈拾柒在心中腹誹著:這也有可能是個草包太子,好端端的居然能讓人一把困在大火裏。縱然是跑了出來,怕新帝斬草除根必是已經嚇破了膽,我雖然隻是一介女流,卻也有些膽識,難不成是想讓我保護他?
好似看出她心中的疑慮,蘇謹安淡然道:“你隻需做我蘇家的書童,隻要我活著,便會護你周全。”
沈拾柒鬼使神差地點著頭,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竟如此痛快地答應了蘇謹安的請求。蘇謹安走後,她簡單地向圓慧說了準備去蘇家當差的事,圓慧大師道:“那蘇家公子絕非平凡之輩,你剛從鬼門關出來,也是得益於蘇公子的鼎力相助,他若有難處你搭一把手倒也是應該的。”
項婉如神誌已徹底清晰起來:“圓慧說得極是,我項婉如此生不求富貴,隻求心安。七哥兒,隻要你想做的,母親都會支持你。”
已至深秋,院中高大的銀杏葉紛紛飄落,滿地金黃。在這一片黃金雨中,沈拾柒收拾好行囊與二人匆匆道別,在項婉如瑩瑩的淚光中,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一片金黃的海洋中。
陸青兒也哭紅了眼睛,這是她第一次與沈拾柒分開,她拉著又是一副小廝模樣的沈拾柒,鼻涕眼淚已經把沈拾柒的袖子弄髒了,沈拾柒卻隻是笑著摸著她的頭:“東豐縣與封溪縣也不算遠,你若想去我若想回都是隨時隨地的事。”說罷她又擠了擠眼睛,低聲道:“姐姐可是去賺大錢去了,那蘇家的錢像是大風刮來的一樣,等姐姐再多賺一大筆回來,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給你一大筆嫁妝。”
聽了沈拾柒這話,陸青兒撒嬌般地跺了跺腳,雖然不舍但也隻能離開,她閃著淚花的眸光卻流轉至靠著門與蘇謹安道別的羅耀祖身上。
此時的羅耀祖拍著蘇謹安的肩膀:“這邊盡管交給我就是了,就算你不信你這個舅舅,總得相信你的母親吧。我可是你母親的嫡親弟弟,你母親那麼強,她的弟弟還能弱到哪裏去?”
蘇謹安麵色平淡,內心亦是暗潮湧動。他一直不喜歡這個舅舅,可是隻在站在這個小舅舅麵前他卻永遠也不能硬起心來,那精致的眉眼與前朝皇後羅時豐幾乎有八九分的相似,經曆了周家這件事後,他看到這副麵孔時心裏更加堅定地想為父母報仇雪恨。咬咬牙,他堅定地轉回身,向著沈拾柒道:“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