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心情,沈拾柒抱著一個小包袱隨著蘇謹安登上了蘇家的黑漆描金大馬車。蘇家缺的絕對不是錢,馬車外麵雖然古樸低調,內裏卻滿滿的奢華。一上車便是一股與蘇謹安身上相同的淡淡沉水香,雖不濃鬱卻沁人心脾,讓人感覺有片刻的心神安寧。馬車內裏很寬大,鋪著虎皮地毯,坐椅靠墊是繡著五福捧壽圖案的真絲材質,極具奢華。蘇謹安示意她坐在他對麵的靠椅上,趕車的車夫鞭子一響,馬車便向著東豐縣的方向徐徐而去。
到東豐縣約摸有一天的路程,車內隻有他們二人麵對麵坐著,雖然沈拾柒又穿上了那身藍衫小褂,左眼皮又刻意地向下耷拉著,但實際上蘇謹安知道她的女子身份。於是氣氛變得莫名尷尬起來,沈拾柒撩起簾子一角向外麵看著。時至深秋,馬車疾馳下又灌進來冷風,她又不得不放下簾子坐回身。
“你到了東豐縣,不必易成這樣的容貌了。”蘇謹安想了半天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發揮的話題,“因為你的身份是書童,幹幹淨淨的就行,不用在臉上有這些痕跡。”
沈拾柒眨了眨眼睛,想反駁卻也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畢竟現在坐在她對麵的是她的主子,是每個月給她發月例的人,他的要求實在沒有辦法可以拒絕,她癟了癟嘴,輕輕點了點頭,低垂下眼睫仔細數著地上虎皮地毯一道道的紋絡。
不知過了多久,車夫向著車內高聲道:“公子,我們還有二十裏就要到了。現在想喂馬兒一些草料,您是不是也要休息一下。”
蘇謹安回道:“好,那就找個清靜之處稍做歇息吧。”
車夫便尋了一處有一片草地和沼澤的地勢開闊之處,主要是想讓拉著車的兩匹大黑馬能吃些深秋還僅存的一些枯草。這個車夫看看天色,又看看地勢,猶豫半天最後決定趕著馬車來到這片草地上,想著讓馬車盡快吃飽喝好盡快趕路。
這裏的荒草沒腰深,草叢因為緊鄰著沼澤,地麵上有些泥濘,車夫便謹慎地囑咐著車內的二人:“公子,這兩匹馬十分精壯,吃好後便可以動身。車下有汙泥,您二位可不必下車,免得髒汙了衣物。”
蘇謹安和沈拾柒便老老實實地麵對麵坐著,一如之前的尷尬。而幾個人誰也不曾料到,齊腰深的草叢中竟然惹著危機,一隻饑餓數日的花斑老虎伏在枯草中看著兩匹肥壯的大黑馬已經流出了口水,這個時節的獵物幾乎已經少見了,見到這兩匹馬時它怎麼可能錯過。它輕輕嗚咽著,匍匐在草叢中一點點地向它的獵物方向挺進。
馬車是停著的,蘇謹安輕輕靠在靠墊上閉目養神,而沈拾柒想著緩解尷尬便又撩起馬車簾子一角向外麵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