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點也不像人,而且長得很高大。”
“我的天,這真難以置信!”他不自覺地冷笑了幾聲,這讓現場的人毛骨悚然。他接著說了,“其餘部隊呢?”
“就隻有在村莊周遍埋伏,不敢貿然進攻的弓箭手了。”
“現在去將他們整編好,我要為失去的怒火尋找一個歸屬。”
“攻下我們大營的不是勃艮第人,他們沒有那麼聰明。”
“說得對,哥特人的手下敗將,成天隻曉得捆跟繩子在頭上的單細胞蠢材!”
“閣下,我的意思是……”那人十分惱火,看著博垂科特旁若無人的神態,還是小著聲重複了那句,“請相信我,閣下,攻下我們大營的不是勃艮第人,他們真的沒有你想像的那麼聰明。”
“但他們畢竟是對手,畢竟惹腦了我。”
“可是,閣下……他們的確沒有……”他不打算再說下去了,低著頭,不再執著於那句話,也許他實在不該對那群腦袋冒尖的野人露出同情之態,但他就覺得什麼卡住了他的信念。
寧靜了片刻的大廳,又一次喧鬧起來。裏麵的人互相指責著,尤其是兩口子,諸如“怎麼不多帶點值錢的出來”一類的話。
“勃艮第人養內奸了?這故事可是聞所未聞!”那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他靠在圓拱形的窗戶邊上。表情顯得無奈而調皮。
上麵那位品性被逼得一無是處的指揮官沒有過多在意他的言語,自認為人道主義地說句:“村子暫時不要回去,因為那幾塊不起眼的銀幣踏入火坑是該多愚蠢。”
“貞德還在村子,她……病得厲害!”著呢絨料子的肥女商賈這才低了頭輕聲說了些無頭無緒的話。她因為顧及了些事而隻敢在喉嚨口重複。
“病得厲害?肥老板,貞德在那裏可不比你的‘鐵製牢房’值價?”小夥子聽到那隱蔽著的話,脫口而出,“要是讓伊薩貝拉大人曉得了……”
“你這奧爾良的瘋子!該拖你去司法宮的刑台前絞死!不,應該先把你的嘴割下來,再讓你下地獄!”
“我尊敬的博垂科特殿下,這裏出了些狀況!”他的話驚動了所有人。他們靜下來,聲音越來越小,聽不見了。
指揮官往這邊瞧了眼。
肥老板的呢絨帽裏全是汗珠子,她強顏歡笑:“我是說……那些劣質皮貨早該被誰燒去了。”
說完這句話,她對屋子裏貴重的物品深表道歉,自己彎了膝蓋,顯得更矮了,在人群中成了空缺。這空缺離出口越來越近了。
“難道想溜?!勃艮第人可沒有我這麼好說話。”小夥子走過來。他們的對話被湮沒在所有人焦急等候的時間裏了。
“那是預言,但我必須守侯著,作為它第一見證人。”
“預言我聽過,聖女即將降臨奧爾良,帶兵收複由英格蘭人占領的法國,並帶領王儲至蘭斯進行加冕典禮。但是,這和你的罪行是沒有關聯的。”直到兩人都悄然離開教堂,他依然窮追不舍,“用你手中的裏弗爾換貞德的性命,我願意為區區幾塊白銀替你賣命,並且對你做的蠢事守口如瓶,我保證!”
關於預言,我們不得不提及法國史上最偉大的預言家,諾查丹瑪斯。在《諸世紀》中,這場浩劫之後的日子裏,他曾準確預言法國大革命、路易十六被推上斷頭台、美國崛起等諸多曆史事件。
與其說諾查丹瑪斯是一個能夠預測未來的巫師,不如說他是一個喜歡鑽研星象並熱愛文學創作的詩人,他的所有預言都采用古體四行詩創作。由於預言準確性極高,破譯《諸世紀》的冊子也銷量極好。後來希特勒還曾利用這些破譯本中預言自己將統治世界的段落蠱惑人心,諾查丹瑪斯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他本身也就是一個預言。
而那有名氣之前,他所預言的聖女降臨法國,隻是從些平凡的人口裏得到轉述的。他們都應該有更確切的證據。比如真有道光從天而降,比如,在火焰已經燒斷了屋梁的緊急情況下。
(注:早在公元534年,勃艮第王國就被法蘭克吞並,逐漸被融合。隻是保留了這個詞,成為法國西部的公爵領地,逐漸成為地名。以後所稱的“勃艮第人”隻是指這個地區的居民或勃艮第公國的臣民,並不是原來勃艮第民族的人。即便如此,對於種族間的歧視,在那個時代表現得尤為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