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7章 欲望巡禮(1 / 3)

欲望巡禮

“——我們聽到一些不太對勁的消息。”

當天二十三日的晚上七點,我們和小兔、漂撇學長在會合。

本來以為是糖果,吃了以後發現是小石頭,想吐出來,卻又因為某些身不由己的理由而無法吐出——學長帶著可窺知這般心境的不滿神情,開始對高千與我說明。

“我們四處打聽以後,發現繪理最近曾和大和見麵。”

我偷偷窺探高千的表情,她似乎不太驚訝,甚至像是早已料到,覺得理所當然。

“他們是在什麼場所見麵?”

“什麼場所嘛,每個人說的都不一樣。有人說看到在他們走在街上,有人說看到他們一起喝咖啡——”

“還有人說,”小兔補充:“在百貨公司地下的超市看到他們。”

“他們在那些地方做什麼?”

“沒做什麼,隻是在說話。”

“具體上是說什麼?比方說,大和要求繪理複合之類的?”

“不,我也這麼想,所以特別問過;聽說他們的氣氛看起來並不凝重,而是非常融洽。雖然沒人聽到具體的談話內容,但感覺上就像是老情人偶然在街上碰麵,站著閑聊或去喝杯咖啡。”

“會這麼想,是因為大和穿著西裝,當時又是上班時間,看來像是跑業務時碰巧遇上繪理。”小兔再度補充。“所以大多數的人見了都沒放在心上——大多數的人沒有。”

見小兔刻意賣關子,高千決定先將內容做個彙整。

“不過,照這麼說來,他們兩個當然不隻見過一次麵吧?”

“關鍵就在這裏,碰巧看到的人都以為他們隻有見那一次麵,但既然看到的人不隻一個,便代表他們見過好幾次麵——不是碰巧,而是約好的。”

說句無關緊要的話,高千是在今天下午委托漂撇學長調查的,至今不過曆經數小時,他竟能找這麼多人問出這麼多消息;雖然漂撇學長平時便交遊廣闊,消息靈通,但情報收集能力能強到這種地步,已足以稱為才能了。

“這麼說來——”

高千給人的印象,則是打一開始便明白口中的不是糖果,而是小石子,且知道不能吐出,已做好吞入腹中的覺悟。

“和鴫田老師訂婚後,繪理似乎仍與大和藕斷絲連。”

“看來是這麼回事。這實在不是個好消息,根本是荒唐至極;因為在我打聽的對象之中,有一個竟然是在昨天看到他們的。”

“昨天?那就是二十二日了?”

要說二十二日,不就是繪理與鴨哥相偕到漂撇學長家召開最後一次婚宴討論會的隔天嗎?在那之後,繪理竟然又若無其事地去和大和“密會”?

“而且,看到的人就是小池。”

小池先生和我們一樣是安槻大學二年級生,他雖是本地人,但家住鄰鎮,現在人應該不在學校附近。

“咦?你還跑到小池先生家打聽啊?”

“不,我並不是特別去找他,隻是想跟那一帶的人打聽一下,所以開車過去。結果路上小兔說她肚子餓了——”

“咦?學長,這和事實不符。是你先問我:‘欸,你肚子會不會餓?’我隻是表示讚同而已。”

“意思還不一樣?總之我們就進了附近的中華料理店,當時碰巧小池也在那裏吃拉麵。”

小池先生四字,其實不是他的本名,而是外號;這個外號便是源於他微胖、戴眼鏡及自然卷的外觀特征,還有他異樣執著於拉麵的嗜好。沒錯,他和世界名作“哆啦A夢”作者筆下的漫畫“小鬼Q太郎”中那位總是捧著拉麵碗公的神秘老爹——小池先生一模一樣。

聽聞小池先生吃拉麵,一般人或許覺得不足為奇;其實他雖然滿口拉麵經,卻鮮少讓人看見他吃拉麵的場麵。有時他到會點拉麵,但那是他知道沒提供這道餐點而開的玩笑。據說這是因為——

“那小子其實挺在乎他和漫畫裏的‘小池先生’相像之事,要是又捧著拉麵碗公,更是一模一樣;所以其他麵類便罷,唯獨拉麵,他是不在人前吃的。”

但這次他卻被小兔及漂撇學長“逮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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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麼搞的啊?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發現進入店內的小兔與漂撇學長,小池先生相當慌張;他沒想到會在自家附近遇上學校的朋友。據說他因此被剛入口的拉麵噎著,麵條還從鼻孔跑出來,真是教人同情,

“什麼叫怎麼搞的?”當然,漂撇學長根本不管店內空空蕩蕩,仍舊一直線地走向小池先生那一桌,坐了下來。“是我啦!是我!你忘了恩人的長相啦?”

“學、學長哪是我的恩人啊?”

“我看是NG吧!”小兔一麵在學長身旁坐下,一麵損了他一句。本以為她要幫小池先生的腔,誰知並非如此。“對了,小池先生,之前的事怎麼樣了?”

“咦?什麼之前的事?”

“和小倫的約會啊!”

小池先生這回噗地一口噴出為了治噎而喝的水。“我、我又沒約會!”

“咦?為什麼?你之前不是說約好和她見麵?”

“結果她臨時說不去了。”

“咦?好、好可憐!太悲慘了!小池先生,為什麼?”

“算了、算了。反正我這種人……”

“搞什麼,虧你說得得意洋洋,結果被甩啦?誰教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打校花的主意!蠢蛋!”

“有什麼關係啊!別管我啦!對了,今天的組合真稀奇耶!竟然是學長和小兔。”

“為什麼?小兔和我的組合哪裏奇怪了?”

“匠仔他們咧?還有,你們在這裏幹嘛?”

“哦!這件事啊!反正都碰上了,我就順便問問你吧!是關於繪理的事——”

“繪理?繪理怎麼啦?難道她拋棄鴨哥,和大和重修舊好了?”

“咦?”

這會兒輪到漂撇學長與小兔把剛入口的拉麵噴出來,真是肮髒。

“為、為什麼你這麼想?”

“咦?果然是這樣啊!我早就懷疑了。”

“這麼說來,你有什麼具體的根據囉?”

“不,其實是在昨天啦!我不小心看見了。”

“看見什麼?”

“當然是繪理和大和兩人啊!”

“在哪裏看見的?”

“附近的影帶出租店。”

這麼說來,豈不表示繪理與大和是刻意選擇遠離大學的場所偷偷幽會——小兔與學長似乎也有此疑惑。

“不,起先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隻是我躲著看了一會兒以後,越看越怪——”

“慢著。”

“咦?”

“既然你起先不覺得奇怪,幹嘛躲起來偷看啊?”

“不,這是因為,呃……因為我覺得有點尷尬……”

“啊?為什麼?”

“我、我正好在成人影帶區啦!”

“哇哈哈哈!”小兔忍不住大笑。“這麼嚴肅的場麵,被你這麼一搞,都緊張不起來啦!”

“可、可是,多虧我躲起來,才能聽到這麼有趣的話題啊!”

“有趣的話題?什麼話題?”

“其實也不算話題,該說是場麵吧!大和他啊,該怎麼說啊?他摸了繪理——”

“摸繪理?怎麼個摸法?小池先生,你不用顧忌,說清楚一點嘛!反正在公共場所,也做不出多猥褻的動作啊!”

“話是這麼說,但想到她已經訂婚了,那動作也可算是相當猥褻。因為大和竟然摸繪理的屁股。”

“哇!”

小池先生表情嚴肅,手上卻做出摸圓形物體的動作;那模樣實在太過可笑,教小兔忍不住歡呼起來。

“不過,那是什麼感覺?是用強的?還是在開玩笑?”

“我不清楚,應該比較接近後者吧?因為繪理一邊笑,一邊撥開大和的手,還說了句奇怪的話——”

“什麼奇怪的話?”

“呃,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嘛……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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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忍耐一下就好了?”高千陷入沉思,因此我代為發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誰曉得?小池隻聽到這句話,很難推斷。”

不必急,隻要再忍耐一下,我們就能在一起了,因為鴨哥不久後就會死……套用這種懸疑劇裏的壞女人式解釋法,倒也不是說不通。

“——可是。”漂撇學長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毅然說道:“假設繪理和大和兩個人想複合好了;沒錯,小鴨的存在會礙事,但也不必殺了他吧?在幹這種蠢事之前,可以先試著解除婚約啊!”

“的確,你說得沒錯——”

“不過,要說繪理和大和偷偷見麵,與這次小鴨的事完全無關,我又覺得又不太可能。”

“照常理判斷,確實不可能。假如繪理和大和那麼常見麵,或許鴨哥本人曾親眼目睹,或聽說過這回事呢!”

“沒錯。”漂撇學長宛如不小心咬到嘴裏的“小石頭”而斷了牙一般,露出窩囊的表情。“問題就在這裏啊!”

“會不會……是因為這件事受了打擊,他才尋死的?”

“也就是說,根本不是殺人未遂,真的是自殺未遂……”

白天力主鴨哥不可能自殺的漂撇學長,見了這種發展後,似乎也不得不承認鴨哥有足以尋死的理由。現在的他便像不知如何處理口中“斷牙”一般,表情陰鬱。

“……很遺憾,我不得不說,很有可能。”

“那,鴨哥果然是——”

“可是,小鴨為何選在跳樓?要跳樓,那小子剛買的房子不就是十二層高的大廈嗎?幹嘛大老遠跑到去?”

“因為鴨哥去年平安夜曾目睹此村華苗小姐自殺。”

“咦?啊!對、對喔!沒錯。”

“那時的景象應該也在鴨哥心中留下了相當鮮明強烈的印象。我想,可能是他動起尋死念頭時,被現場的‘磁力’給吸引過去了。”

“唔……說得也是。再說,那小子前天在我家時也聽到了你們說的話;就是五年前在同一個地方也發生過離奇跳樓案的事。”

關於五年前那個案子,其實一點也不離奇,隻是遺書因某些緣故被銷毀而已;但高千與我都無意告訴漂撇學長。我並非想隱瞞;高千不說的理由我不清楚,我隻是不願再憶起鳥越和見而已。

“去年的案子也和五年前一樣,是沒留下遺書的自殺。”

至於華苗小姐一案,雖然不似鳥越一案得到了明確佐證;但“對來馬先生的眷戀令她體認到父親的束縛依舊存在,從而絕望地衝動自殺”的假設應該無誤。

不過,這件事我依舊無意對漂撇學長說明,因為我也不願憶起此村正芳。我想高千應該也有相同感受。

“那小子聽了那番話以後,或許覺得是命運的安排吧!因為他也打算不留遺書自殺。小鴨肯定認為旁人無法理解他尋死的動機。未婚妻想和從前的男友複合,的確是原因;但要是他照實寫在遺書上,或許隻會被人輕蔑,說他是個沒出息的男人,所以他決定不留遺書。就在這個時候,他得知曾連續發生沒留遺書的跳樓案,因此他覺得這是命運的安排。換個說法,就像匠仔說的一樣,被‘磁力’吸引;既然不留遺書,就選在那裏自殺好了。說不定連‘禮物’都是他為了將自己的死神秘化,才刻意模仿過去跳樓案的特征;因為他不願麵對未婚妻背叛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