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四個人一起吃,六個菜,薑也時不時指揮許溫延幫自己夾菜,那種居高臨下的使喚語氣。

“江野,糖醋排骨。”

“盛碗湯。”

“怎麼不知道給我吹吹?你想燙死我嗎?”

“……”

許溫延一言不發的照做,神色冷峻非常,忍辱負重。

席凜卻是忍無可忍,“啪”的一聲拍在桌上,眼神冒火,“溫言,你他媽差不多得了!”

就是再漂亮的女人,作成這樣也沒人能受得了,“你以為袁老真的會給你當後台?不過是給你個台階,還真他媽上綱上線了?!”

薑也動作頓了頓,隨後又若無其事的攪動手裏的湯。

冷聲,“你的意思是,我不應該怪他?”

“……”

席凜一噎,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他其實很欣賞這個女人。

長得美,也聽說了她很有能力,來不久就已經辦成了幾件大事,這就是她在袁老那兒的倚仗,還有利用價值,可如果沒有……

沒有,她就是被玩兒死再扔進河裏的命。

“淦!”

席凜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凳子,氣衝衝的起身往外走。

走兩步又停下,轉頭看向還在吃東西的雅雅,咬牙切齒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走了!”

“……”

雅雅呆呆的抬起頭,嘴裏還在嚼著排骨,“哦。”

她放下筷子,跟上去。

走之前,還轉過來朝薑也眨了眨眼睛。

我會保守秘密哦。

“……”

“雅雅是袁老的孩子,老來得女,但出生就帶著先天性智力障礙,到十歲的時候大腦就停止了發育,袁老平時都顧不上她,她很黏席凜。”

許溫延把排骨的骨頭褪了,再放進她碗裏。

“快吃。”

薑也一怔,“袁老的女兒?”

這是她沒想到的。

“嗯。”

許溫延神色很淡,“袁老很喜歡這個女兒,但也僅限於喜歡,她很幹淨,幹淨得沒有一絲雜質。”

常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總是會向往、也會需要一點純粹的光芒,用來自我洗腦,以此形成一種他也磊落光明的錯覺。

袁老八十歲,身體裏貫穿著腐朽和肮髒,他的女兒,卻潔白得像個天使。

不知道這是老天給他的警醒,還是給他的報應。

隻是對那個小丫頭來說……

也算是好事。

薑也咬了一口肉,索然無味。

“那席凜,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

“沒什麼角色,喝湯。”

許溫延略帶警告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吃飯,“席凜雖然是喵爺的弟弟,但他沒有沾手過這個圈子裏的事,喵爺不讓他碰。”

這也是為什麼,袁老很放心讓雅雅跟著他玩的原因。

“席凜,就是袁老用來拿捏喵爺的弱點吧。”

喵爺想讓自己的弟弟做個正常人,但那小子……

似乎不怎麼爭氣。

薑也側頭,男人精致的輪廓被燈色描繪著,虛浮迷離的光影,是他被撕裂出來的靈魂。

他也在看著她,眼神深邃。

“在想什麼?”

“我在想……”

薑也抬起一隻手撫摸他的側臉,“從一個世界踏進另一個世界,真的很辛苦,別人看不見,我看見了,我應該代表普通民眾跟你們說聲感謝。”

許溫延握住她的手,眸裏是柔靜的流光,“怎麼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