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尊與臉麵一次又一次被碾碎,他也要把它們從地上撿起來,用透明膠帶一圈一圈纏好。
冷逾收回視線,淡淡回了一句:“沒有,你很漂亮。”
雖然不知道這些場景會不會真正發生在他身上,但他的的確確已經先把那些苦與痛都嚐了一遍。
冷逾不是吃虧的人,現在看著季洵美這張笑臉,這張會將他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的臉,藏在他骨子裏的暴虐蠢蠢欲動起來。
然而季洵美並未察覺到冷逾身上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就像岸邊覓食的獵物沒有發現水潭中的浮起的鱷魚眼睛。
第一次從冷逾嘴裏聽到類似於誇獎的話,季洵美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雀躍起來,“真的嗎?你終於肯誇我了!”
他的笑容比桌上擺放的瑪格麗特花還要燦爛,不由自主捧住冷逾的手,“那你今晚回來嗎?我剛學了一道菜,我想做給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冷逾便把手收了回來,拿過一旁的帽子夾在腋下,“我很忙,今晚你不用等我了。”
啪嗒。
季洵美在原地愣怔數秒,追出去的時候,公寓門已經被人關上。
冷逾那被遮擋的背影看上去毫不留戀。
等著吃早飯的糯糯見鏟屎官一動不動站在玄關那裏,好奇地湊了過去,衝他喵喵叫了兩聲。
翹起的嘴角慢慢放平,季洵美緩慢蹲下身,輕輕撫摸著糯糯的頭,“糯糯乖,我這就去給你做飯。”
季洵美手藝很好,糯糯的頭幾乎都埋進飯盆,一邊吃一邊亂晃,盆被它磕得哐當當作響。
季洵美盯著糯糯凶殘的吃相看了一會兒,挪動步子回到臥室,一言不發地收拾起屋子。
當他看到冷逾床頭的垃圾桶裏扔的的小藥瓶時,微微一怔。
*
睡醒以後,冷煬發現幾個小時前冷逾發了條語音。
語音的內容雖然表明同意給陸遷安排住處,可冷逾的語氣卻不似冷煬習慣的溫和平緩,反倒是像疾風戾雨呼嘯而下,莫名讓冷煬脊背掠起寒意。
尤其是當他說到“好的”那兩個字時,簡直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冷煬沒把冷逾的異常放在心上,隻當他是太累了。
他起身給自己衝了杯咖啡提神,一邊喝一邊又給陸隨打電話。
陸隨是陸遷二叔,也是為數不多參與到那樁案子裏的人。
陸隨像是剛睡醒,電話接通好一會兒,那頭才慢吞吞問了一句:“冷煬?”
冷煬咽下喉嚨裏苦澀的液體,開門見山道:“你侄子要回國了,你知道嗎?”
陸隨的第一關注點有點不對,“你又在喝咖啡?我不都告訴過你不要再喝了,攝入太多咖啡因對你身體不好。”
冷煬擰起眉,嘴裏雖然說著“不用你管”,手卻是老老實實放下了咖啡杯。
過了片刻,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以及一驚一乍的驚呼響起,反射弧極長的陸隨終於抓住冷煬剛剛話裏的重點,“啥?!我大侄子要回國了?!我咋不知道?!”
冷煬視線落到冷逾給他發來的定位,嗤笑一聲,“看來你這個叔叔當的不太稱職啊…小逾那邊有空餘的房子,地段很不錯,離西城最好的小學也很近,我跟小逾說好了,你讓陸遷過來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