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逾現在的狀態很奇怪,他的肉體在床上躺著,而他的靈魂,姑且稱之為靈魂罷,卻在半空中飄著。
這個由上而下望去的視角,讓人輕易產生一個錯覺——神在創造了世界以後,是不是也這麼觀察人類的。
前一瞬他剛被車撞飛,下一刻就出現在這裏,饒是見多識廣,冷逾也沒經曆過這種蹊蹺的事。
他垂眸看著底下兵荒馬亂的車禍現場,以及自己鮮血淋漓的身體,眼睛裏難得流露出迷茫,“這…是怎麼回事?”
狗二飄在他旁邊,同樣是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啊】
他揣摩了半天,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一定是主係統不想讓你錯過接下來的劇情,所以才把你的意識體從你的身體裏拉了出來】
冷逾眉心微蹙,“接下來的劇情?”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狗二哼哼兩聲,【主係統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就看著吧!】
冷逾摸不準狗二的想法,隻好說:“你嘴裏那個主係統的玩意兒最好不要打什麼歪主意。”
狗二一臉無奈地看著他,【主係統怎麼可能會害你呢?我歸主係統管,而咱倆現在又是綁定的關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喂,你這是什麼表情?!】
冷逾別過臉,不理會炸毛的狗二。
他飄在半空中,看著站在他身旁牽著小女孩的俊朗的男人冷靜指揮現場,打急救電話,疏散圍觀群眾,保護好傷者…
七年前那個遇事隻會手足無措站在原地的少年,似乎已經成長為一個能獨當一麵的大人了。
見冷逾一直盯著陸遷看,狗二湊到他臉邊揶揄地打趣他,【怎麼,看見白月光本人,眼睛都挪不開了?】
冷逾下意識往腰間摸去,卻摸了個空,餘光一瞥,看到空空蕩蕩的腰才想起來他現在好像是意識體。
看到冷逾呆滯的動作,狗二像隻鬥勝的公雞,得寸進尺地嘴欠起來,【你又要拿搶嚇唬我了嗎?來呀,掏搶啊】
見冷逾不為所動,狗二繼續道:【都是意識體,看不慣我就來跟我打一架啊,誰怕誰?】
冷逾麵無表情地抬起手,指節彎曲,指根發力,一下子將嘰嘰喳喳的狗二彈出去幾米遠。
“聒噪。”
彈飛狗二後,冷逾操縱自己的意識體飄下去,想回到他的體內。
但試了很多辦法,卻壓根沒辦法接觸到他的身體。
又一次失敗後,冷逾放棄掙紮,就這麼飄在自己的頭頂。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一群醫護人員呼啦啦從車裏湧出來,把他的身體抬上了擔架。
就在此時,有個小姑娘指著他身下,驚呼道:“這兒怎麼這麼多血珠子?!”
聞言,飄在半空的冷逾這才注意到,那串掛在他脖子上佛珠不知何時崩了繩,珠子全被他壓在身下。
潤了他的血,那些珠子愈發得紅,瞧上去倒有些瘮人了。
小姑娘旁邊的男人笑著撞了撞她肩膀,“不就是一堆珠子嘛,咋咋呼呼得。”
小姑娘咬著唇,又瞥了那些珠子一眼,連忙收回視線,再也沒敢扭頭看。
*
日華公寓。
地毯上的手機屏幕不斷閃爍,一直停留在通話頁,白嫩的手指不停拖著界麵上下滑動。
本應呆在“反鎖的臥室”的季洵美盤腿坐在地毯上,雖然身體看上去在因為害怕而顫抖,但臉上的表情卻冷靜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