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裴霽安因為醫鬧受傷,冷逾心裏一咯噔。
在他跟裴霽安關係還沒有破裂前,裴霽安就碰見過一次醫鬧。
冷逾老早就想吐槽裴霽安就職的這家醫院的傻逼科室分布,居然把精神科的科室跟心外科的科室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科室放在同一層樓裏。
醫鬧的人是針對心外科的主治醫生,那主治醫生是個戴眼鏡的帥大叔,就是醫術不精,沒救活患者。
那人有輕微臉盲,見裴霽安戴著眼鏡穿著白大褂,提著刀二話不說就衝過去,嘴裏還喊著:“我要為我老婆報仇。”
當時如果不是冷逾跟在裴霽安後麵,一把推開他,說不定醫學界就會痛失一名精神領域的優秀醫生,而他也會痛失他的摯友——雖然後麵兩人分道揚鑣了。
當時220毫米的管製刀具整個沒入冷逾左腹,如果那人插偏一點,他的脾就不保了。
常年在生死邊緣遊走,冷逾早已習慣這種場麵,他以最快的方式按壓住出血部位,然後冷靜指揮現場,好像方才被重重捅了一刀的人不是他。
在雜亂的背景音中,裴霽安卻顫抖著手把他抱在了懷裏。
那是冷逾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裴霽安不知所措的模樣。
看到裴霽安落淚的那一刻,因為失血而腦子發昏的冷逾還在想,原來裴霽安這種溫柔又堅強的人也會哭啊。
那時的傷口已經變成一條疤痕,跟冷逾身體上其他疤痕一樣,漸漸被時光衝淡。
直到再次聽到裴霽安遇上這種倒黴事,冷逾左腹那條兩指寬的疤再次有了存在感,隱隱作痛起來。
冷逾想著裴霽安,腳步控製不住地朝休息室邁去。
快到門口時,他卻碰上個意料之外的人。
瞧著在休息室門口躊躇的齊星,冷逾眉頭緩緩皺起,“你怎麼在這裏?”
齊星本來是要推門進去的,聽到冷逾的聲音猛地一哆嗦,扭頭去看冷逾,表情像是很怕他,“我今天是來複查的,聽說裴醫生出事,就想來看看他。”
冷逾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齊星。
雖然很想好好質問一下這小子給季洵美灌輸了什麼東西,但眼下確認裴霽安的情況比較要緊,就先放他一馬。
冷逾用鼻子“嗯”了一聲,“我也是,那就一起吧。”
話落,他越過齊星走到休息室門前。
看著冷逾的背影,齊星莫名鬆了口氣,有種逃過一劫的錯覺。
看到上麵掛著的請勿打擾的牌子,冷逾糾結了一下,拿出手機切到通訊錄界麵,盯著裴霽安的號碼看了兩秒,試探性地撥出去。
他還不知道自己從裴霽安的黑名單裏“出獄”沒。
電話鈴聲響了好幾遍,聽到接通的那一瞬,冷逾的心跳沒由來快了幾分,“裴醫生,你還好嗎?”
裴霽安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但強打著精神問了一句:“小逾?…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冷逾:“聽說你又碰上醫鬧了,我來看看你。”
裴霽安沉默片刻,“不用,一點小傷。”
“我在門口。”為了證明他說的是真的,冷逾還特意敲了敲門。
聽筒裏傳來裴霽安妥協又無奈的笑聲,“那就進來吧,門沒鎖。”
“好。”冷逾掛斷電話,扭頭瞥了齊星一眼,旋即推門而入。
休息室的光線不算太好,聞著空氣裏縈繞著消毒水與傷藥的味道,冷逾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