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昨天編瞎話套我爹的詞兒給他說了,告誡他千萬別大舌頭咧咧說漏了嘴。
然後蒙上被子又問他:“你這也不至於趕集似的一大早來彙報吧,搞的老子都沒睡好,坑爹呢這是?”
猛子一下給我把被子從頭扯到腳說:“這點小事兒還用跟你彙報嗎,我打聽到一個原來跟老爺子一起混的老山狼,人家移過山填過海,吊睛大蟲是隨便宰,你趕緊起來抓緊時間去學習學習,興許能讓咱們在山裏大殺四方。
從我爺爺救了全村人的那天起,跟著他進過一兩次山的人多了去了,有幾分真本事也隻有自己心裏清楚,清楚了也許還不承認,以為自己比孫猴子還硬上三分,龍潭虎穴也敢不要命的去貓一眼,然後賊雞兒奇妙的就吹燈拔蠟了,這樣的貨色大有人在。
我坐起來罵道:“你他媽跟閻王老子學習去吧還想大殺四方,真厲害的老山狼進了山比拆原子彈還謹慎,麻溜滾外麵涼快兒四五個小時,讓老子再眯一會兒。”說完拉起被子又合上了眼。
猛子也不惱,一會兒高唱國歌,一會兒又撓我胳肢窩,還抽煙往我被子裏吹,簡直比缺德它媽和缺德它爸加一塊兒開平方還要缺德。
我他娘的怎麼攤上這麼個玩意兒,實在受不了了大吼一聲媽了個逼,跳起來就準備一剜心腳給他送回姥姥家。
他見勢不對立馬跟草上飛似的跑了出去大喊:“就你還想打我呢?僵屍打太極都比你那身手有動態感,趕緊起來我在外麵等你。”
媽的今天老子不把你屎給打的滿天飛,你還真以為青龍偃月大刀片兒是關二爺的擺設呢?我罵罵咧咧的套好衣褲,提溜著一隻拖拉板子就奔了出去。
那小孫子還在悠哉悠哉的跟我爹喝茶,看我殺氣都快熏死他狗娘養的了連忙往我爹後麵躲,還邊拍著臉說來啊,來啊,不服打死我,來來來。
這一刻,我是多麼希望我爹拍案而起揪著他來個過肩背摔,給他這淨是屁事兒一生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不過看著我爹已經摸向皮帶扣子的手,就知道這事兒也隻能自己想想。
猛子賤兮兮的遞上來一根煙說大俠饒命,我這不是看一日之計在於晨,想讓你起來喝點新鮮西北風兒嘛,行事唐突了些,你就不要跟個小娘們兒一樣斤斤計較了。
我記下這個仇接過煙點燃問他說的那個老山狼是個什麼來頭,吹的跟天老大他老二一樣。
猛子豎起大拇指說:“嘿,這人咱可不是吹,老爺子在山裏是神,那他就是鬼。不過這事兒你得問我叔。”
說著指了指我爹,我看了看正在品茶,臉上寫著真好喝的老爹,心說這玩意兒有這麼邪乎嗎,看這表情都趕上王母大媽的仙桃了。
斟了一杯嚐了嚐道:“說吧爹,那小鬼兒莫非是黑白無常的親娘舅姥爺還能勾魂兒不成。”我爹也喝的心滿意足了一抹嘴兒就展開了回憶,聽得我和猛子是心驚膽戰,幾欲先死。
話說這人名叫顧鐵軍,因在家排行老大人送外號顧大郎,一聽名字都覺得像個胡子及腰的摳腳大漢,可這人還真有些來頭。要說我爺爺是有個通天的師傅,那顧大郎就是有個能把天戳個窟窿眼兒的祖師爺,誰啊?木匠祖師魯班爺爺。
顧大郎從小家裏窮的出奇,簡直跟見了鬼一樣,穿的褲子都是一代一代傳下來還準備傳下去的,不過一家人心地善良,男不盜女不娼,誰家需要搭把手的知會一聲兒,烏泱烏泱一家人都能去幫忙,因此村裏的學堂讓顧大郎免費念書還兩免一補,他小妹也因為心眼兒好在村裏找了個好婆家。
到了鬧饑荒那年頭顧大郎已經二十來歲了,家裏連根死耗子毛都找不到,可還得翻呐,看看有沒有老鼠藏著過冬糧湊合著把日子過下去,這天就發現一個很深的耗子洞,森森冒著寒氣兒。一家人那個高興啊,可算有點兒盼頭了,顧大郎他爹就發話,挖,於是幾個人一副愚老公公移山的架勢就開挖了。
這一挖就出事兒了,他家房子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建的,反正說它搖搖欲墜都是在誇它結實,哪兒能禁住這麼折騰,一氣之下就塌了,顧大郎的天也跟著塌了,除了命大在外麵填土的自己和嫁人的小妹,親媽老漢兒連貓帶狗的全給埋裏麵了,等顧大郎和趕來的鄉親把他們刨出來的時候,都已經透心涼成了幾具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