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鋪天,浩茫無雲。窮土漫野,方圓皆燼。
死寂,死地,這本來就稀少的絕地,偏偏卻可以用博遠,遼闊等大氣的詞語去形容,不得不說其是個另類。
生死,二者之中前者更令人向往。因為人們知道生的滋味,但是不明白死的滋味。而未知,往往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死,該是昏沉的,該是黑暗的嗎?生是正,死是負,真像世俗界所講那麼簡單麼?”一卷長河落凡間,宇風踏上這片土地的同時,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了許多問題。
嬰孩生而流淚,泣泣不止,並非似是世人所求之生之歡悅,反倒更像一出生便體會到生之苦惱,流下不甘之淚。
宇風若有所悟,介乎虛實之間的身形如長虹貫日般,衝入了這個漫天塵土的世界。
宇風不用回頭便已知道,人已遠,湖已消,過往的一切,就如同他所化長河的一個浪花,轉瞬即逝。
在時間的麵前,一切都是短暫的現在,宇風深刻地意識到這現在身的真諦。
世間有蚍蜉。一日之命,日出稚幼,日落衰老,月上枝頭即亡,飽食一餐,延續血脈一場,如此便已終了。
世間有隱者,山中甲子,世間一日,兩鬢斑白,壽命終時即亡,求道一命,不知春秋,如此也是終了。
生有長短,至於死,宇風隱有所悟:蚍蜉也好,隱者也罷,盡管有一生的終了,卻究竟無法擺脫下一生的到來,如此這般的生死輪回。
聞道問道,不生不滅,不垢不淨,超脫生死,才是現在的終極意義。
行走著,宇風卻漸漸入了定,感覺自己又再次化為了無窮長河。隻不過此時的長河中,卷起的不再是流沙,而是一塊塊亂石。
再龐大的山,入了這條何,也會被澎湃的河水拍擊無數碎塊。再棱角密布的石,入了這條河,也隻會圓潤亮澤。每一顆,都有向圓滿邁進的希望。
最後的路,考驗的不是神通,法力,外物,而是最本真的自己。
待宇風脫離入定的狀態,眼前已不再是窮山惡水,而是一番白雲青山之景。
白雲繞山腰,山腰立草舍,草舍居人家,白首待歸客。宇風一步來到了草舍前,道了聲好,靜候著草舍主人。
三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宇風靜候了整整三年,卻依舊無人答複。
“少年不知塵世,中年不知心事,老年不知為何有此一世。你來此,想知道什麼?”孩童之音,待著點點天真,仿佛跳躍著鑽進了宇風的耳朵。
“知道。”宇風的心緒平靜,語調平和,似乎並不在意少年,中年,老年之說。
“道?很遺憾,你走錯了路。”童音依舊,隻是好像真有無窮遺憾間雜其中。
“錯在哪?”宇風問。
“方向。你一直在往外找,而很少往內去尋求。你自己的心中,就有道。”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你這一生苦苦尋求而不得的東西其實就藏在自己的身上,你會有何種感受?
宇風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但內心,早已是驚濤駭浪。
“大道,難道就在自己的心中?”
“修道修道,莫非就是找回自己內心深藏的道?”
無數個疑問在腦海中閃過,宇風不是沒想過去質疑童言所說,但究其根本,宇風並無證據去辯駁,因為他也不知道。
而這個觀點的提出,讓宇風忽然有一種靈機一現的感覺,仿佛離道更近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