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從薩奇爾導師的為人說起。”瑪蒙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追隨導師大概也有些年頭了,雖然有些冒犯,但我還是要說,導師其實並不能算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同時,他的脾氣還很倔,是屬於那種‘假如我與世界發生了矛盾,那有錯的就一定是世界’的人。”
“自從那次的演示完畢,被維倫大人勒令不許再召喚惡魔後,導師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閉門不出。也許在外人看來導師是在閉門思過,但我們這些啟迪者,包括像我這樣不受重視的啟迪者,都知道導師根本沒有反思的意思,因為我們幾乎每天都可以聽到從他房間中傳出的小鬼的慘叫,直到有一天,導師再次出現在我們麵前,那時我幾乎要認不出他來了,他原本挺的筆直的身軀變得佝僂,眼中散發著詭異的綠光。導師召集了我們所有人,告訴我們新時代即將開始。”
“新時代,我記得導師之前在向維倫大人和基爾加丹大人做‘演示’時,就是這樣聲稱的,所以他的話很難讓我不聯想到惡魔身上去。但是接下來,我沒有收到任何指示和命令,同時也沒有聽到導師再為‘新時代’的事情去向兩位執政官大人提出建議或者發生爭執,反到是我的啟迪者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失蹤,我確信他們沒有遇到危險,因為啟迪者們大多都是力量強大的法師,沒人能讓這麼多強大的法師悄無聲息地消失掉;於是我想是不是他們接到了什麼任務所以不得不離開,不過啟迪者,尤其是那些實力強大的啟迪者,他們的脾氣有多臭我是知道的,能命令這麼多啟迪者同時又讓他們乖乖聽話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薩奇爾導師。”
“所以我得出的結論是,我的導師薩奇爾,需要我的啟迪者同學們去為他做一件任務,一件隱秘的任務。之所以說隱秘,是因為不管我們啟迪者內部,還是整個阿古斯都沒有有關導師這個任務的一點風聲傳出。再聯想到他之前所說的‘新時代’,最終我有了一個可怕的推測,就是導師在召喚惡魔,而且是在大量地召喚惡魔,因為以他的身份,隻有召喚惡魔這件曾被維倫大人明令禁止的事情才能讓他不敢露出一點風聲,而隻有需要召喚大量惡魔,才會把如此多的啟迪者都拉去做他的幫手。於是我進一步的想到,導師秘密地召喚大量的惡魔究竟有什麼目的?答案顯然隻有戰爭,因為眾所周知,惡魔就是一群除了殺戮和破壞之外別無所長的家夥。那麼導師戰爭的目標又是誰?據我所知,我們目前並沒有發生對外戰爭,所以導師的目標隻可能是在我們內部,而作為艾瑞達的最高領袖,僅有的三位最高執政官之一,能讓他不采用其他手段,隻能用戰爭這種最極端的辦法來對付的人,他們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瑪蒙話音落地,短暫的沉默之後,基爾加丹率先鼓起了掌。
“精彩!非常精彩!這真是我最近一萬年來所聽過的最好的推理!”基爾加丹毫不掩飾自己的讚賞道。“你的推測與事實非常相近——不,根本就是完全一樣!根據阿克蒙德帶來的消息,薩奇爾正在一個隱秘的訓練場大量召喚惡魔,準備置我和維倫於死地呢!”
“真是慚愧。想不到薩奇爾的行為在真正的聰明人眼中居然有如此多的破綻,我這個先知,可謂名不副實。”維倫慨然長歎。
“您過獎了維倫大人。”瑪蒙謙卑地低頭道。“您和基爾加丹大人身在局外,自然沒我這身處局中之人看的清楚。”
他這謙卑到不是表麵功夫,而是真沒覺得自己能說出這些有多了不起,畢竟知道了結果再反推過程要比正常的推理簡單的多不是嗎?
瑪蒙的謙虛反而讓維倫對他的評價更提高了一些。
基爾加丹笑了笑。把瑪蒙的推理再回顧一遍,他發現問題的關鍵就在於瑪蒙察覺到身邊的啟迪者不斷減少,而後才有了後麵的一係列推測,而這一點恰恰是維倫和他都無法發覺的。怪不得薩奇爾在上次事件後就明確拒絕了維倫和他的登門拜訪,本以為是在慪氣,現在想來原來早在那時這老家夥就已經有所謀劃了。
阿克蒙德沒有說話,但他看向瑪蒙的眼神卻很複雜,既有對瑪蒙推理的震驚,也有在考慮要不要重新評估一下這家夥的威脅等級的少許惡意。作為薩奇爾最心愛和最看重的弟子,阿克蒙德可以常伴在其身邊,因此平時也沒少和基爾加丹及維倫打交道,即使地位上還有些不對等,實際私下裏三人也可稱為朋友了,作為朋友他可是知道基爾加丹是十分欣賞這種有頭腦的人的,如果這家夥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取得與自己對等的成績,那未來第三個執政官的寶座的主人終屬於誰還真不好說。私交?算了吧。阿克蒙德一點也不認為屆時那點交情能管什麼用,眾所周知,基爾加丹大人從來不會因私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