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一塵回到撫靈司門口的時候，天邊已有微光，這座代表著肅清魍魎的建築逐漸露出他的崢嶸。
他帶著那些粉末走進去，直奔醫療部。陳小嫻正不知在調製什麼東西，聽到動靜，抬起頭，透過厚重的鏡片看清來人之後，嚴肅道:“情況有點不妙。”
“怎麼了？”席一塵將粉末擱在桌子上，問道。
陳小嫻看了看粉末，驚訝道:“這些你是從哪裏拿來的？”
“一些罪證。”席一塵道，“還需要你檢驗一下都是一些什麼。”
“這些晚點再說。”陳小嫻麵含急色，“你帶回來的那個女的，體內另外一股殘魂有強烈的破體而出的衝動，導致她現在隨時會有生命之危。”
席一塵趕忙問道:“那現在呢？你也束手無策？”
陳小嫻無奈地點了點頭:“一般殘魂若非主動融入他人體內，都會出現不兼容的情況。但在一些藥物的輔助下，倒是可以強行兼容。但……這另外一股殘魂，在玉碎花的分離之下，已經逐漸有了一點自己的意識，也就是這股自我意識，急於破體而出。”
“她現在在哪？”
“我已經給她服用了一些安神的藥方，現在正在裏麵休息——但這隻是暫時的。”陳小嫻一邊說著，一邊挨個打開那些粉末包裝袋，嗅了嗅，“沒錯，這裏也有玉碎花的粉末。還有其它的一些，也是針對靈魂的。比如夢蝶草，這種藥草生於極陰之地，培育條件極其苛刻，必須要用屍泥才能種得出來。”她抬起頭打量席一塵，“大半夜的你去挖墳了？”
“開什麼玩笑呢。”席一塵道，“這些都是在一個無良醫生那裏繳獲的。”
“那正好，可以充公了。”陳小嫻開心地說。
席一塵道:“我記得夢蝶草有滋潤靈魂之效，可以用在她的身上嗎？”
陳小嫻搖了搖頭:“現在她體內另外一股靈魂，求生意識相當強烈，就像有什麼未了之事一樣。如果貿然給她服用夢蝶草等滋潤靈魂的藥草，更多的藥力隻會被這股外來靈魂吸收——也就是說，會加快身體正主的死亡。”
“帶我去看看她吧。”
陳小嫻點了點頭，起身將席一塵帶進另一個房間。
林妻正麵色痛苦地躺在床上，好像是做了什麼噩夢。
“她現在就是……”
席一塵抬手打斷陳小嫻的話，閉上眼睛。稍頃，他喃喃道:“你有聽到嗎？”
“什麼？”陳小嫻不得其解。
“她在哀求。”席一塵睜開眼睛，“我好像聽到了，體內那另一股殘魂，在哀求。”
陳小嫻問道:“哀求咱們助她逃脫？”
席一塵微微點頭:“嗯。”
陳小嫻道:“這事不合章程。”
“她本來就是受害者，還她自由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席一塵也陷入兩難之地，“這勢必會將另一個生命逼進絕境……”
就在這時，林妻突然睜開雙眼，氣若遊絲:“給、給她自由……”
席一塵與陳小嫻對視一眼，後者道:“她現在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也許……”
席一塵看了麵色痛苦的林妻一眼，終是點了點頭:“你去調配藥物吧。”
“好。”陳小嫻轉身離開。
席一塵看向林妻，輕聲道:“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也不攔你。你還有什麼信息要透露給我們嗎？比如林英他……”
“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隻是現在家裏還有一個年邁的公公，和一個年幼的女兒，如果你們方便的話，照顧一下。”林妻的腳尖微微彎曲，“我的公公一輩子行善積德，沒想到竟然白發人送黑發人……”
席一塵瞥了瞥林妻的腳尖，沒有接話。而是掏出手機，將攝像頭對準林妻，打開錄像：“因為你擅自使用靈魂治療身體，導致現在靈魂不兼容，有了生命之危。我現在鄭重地問你，你是否願意放生你體內另一個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