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空堆積了烏雲，對視力添了許多考驗。不過，大自然是誠實的，隻要認真傾聽，向文樂堅信，一定可以聽到它們的聲音。
他彎下腰，在略微昏暗的光線下，仔細盯著地上踩裂的枝葉，又往前看，同樣有踩裂的枝葉。這些枝葉像是一個個引路的小精靈，帶著向文樂和蘇簡往一個方向走去。
越往裏走，向文樂越覺得這座森林有些詭異。現在快九點了，怎麼會飄著淡淡的霧？也許再過一段時間霧就散去了吧。他將疑慮暫且擱下。繞了許久，兩人來到一處墳前。
蘇簡看了看周圍，有許多野草表麵明顯有塵土積壓，而眼前這座墳更是像新立的一樣。他當即拋出疑問：“向隊，這裏是被挖過還是新立了一座墳？”
“被挖過。”向文樂回答道，“衛姐應該是發現了什麼新案子，所以叫那個胡風帶來挖墳查案。”
蘇簡恍然大悟，又道：“所以這是那位死者的墳墓？”
“不是。”向文樂篤定道。
“為什麼？挖的不是這座墳嗎？”蘇簡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
“邊走邊說吧，時間緊迫。”說著，向文樂又沿著新的痕跡邁動步伐。
“好。”蘇簡聽話跟上。
“哢吱，哢吱。”
大自然仿佛一台錄音機，將先前這條路線上發出的腳步聲都錄了下來，而在這時，又重播了一遍。
向文樂引導道：“剛剛一路走到那座墳墓的時候，有發現那條路線有什麼不對勁嗎？”
“唔……”蘇簡認真想了想，“好像，有點繞吧。”
“對，這就是問題所在。”向文樂道，“那個胡風，是當地人吧。”
“對。”
“這座森林裏，有胡家村的祖墳，沒錯吧。”
“那群人是這麼說的。”
“也就是說，胡風對這座森林，對那些墳墓的位置，應該是相當熟悉的。”
聽到這，蘇簡的腦子裏靈光一閃：“哦——原來是這樣！既然很熟悉，那就不可能走那麼繞的路。”
“沒錯。”向文樂投以讚賞的目光，“我們沿著踩裂的枝葉一路走來，但是這條路線有許多無意義的曲折——很明顯，胡風在帶人生地不熟的衛姐兜圈子。”
蘇簡擔憂道：“衛姐那麼聰明，應該不會被騙吧。”
“那當然，你衛姐是誰啊。”向文樂道，“剛剛那座墳墓，衛姐肯定也看出不對勁了。因為他們並沒有就此折回，而是走向了另一個方向，也就是我們現在正走的這條路線。”
向文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霧氣比先前還要重一些。是更深入的原因嗎？
聊著聊著，向、蘇二人又看到了好幾座墳。在霧中，它們仿佛伏跪在那裏，像一個個懺悔的罪人。
根據現場塵土、草、落葉等痕跡，向文樂鎖定了其中一座墳。不出所料的話，挖的是這座墳。
現場有大範圍的草被壓彎，根據麵積大小判斷，是一個成年人的身形。也就是說，衛姐在這裏將那個胡風暴打了一頓。
兩種可能。
一種是胡風還在耍詐，被衛姐發現了。
一種是屍骨裏隱藏的秘密，讓衛姐很憤怒。
向文樂又小心地察看周圍的痕跡，發現接下來，衛姐和那個胡風往森林外麵的方向走去了。——變故應該就是在接下來這段路程裏。
他叫上蘇簡，沿著痕跡往前走。又走上一會兒，他發現了一根還沒抽的香煙。他戴上手套，將香煙撿起看了看——煙頭有含過，應該是那位胡風的。
他拿出透明的小袋子，將香煙裝封好，放進口袋，便又往前走去。
又走了一段距離，他看到了一支箭。他將箭撿起來，又掃視周圍，發現此地不止一支箭。遠遠地，他還看到了屍體，不止一具。
烏雲愈發凝實了，光線想要進入這座森林，更是難上加難。
向文樂將眉頭擰緊，握著箭的手不自覺加了力氣。應該就是這裏了，衛姐在這裏遭遇了襲擊。
“阿簡，檢查一下這裏的屍體和打鬥情況，將每一具屍體都拍下來。”
“好。”
向文樂跑到其中一具屍體旁，打開手機手電筒，揭開黑色的麵巾，氣機已斷，身上有中彈痕跡，應該是中了衛姐的特製子彈，連靈魂都沒有存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