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羅賢等人回到第六隊之後，向文樂便將那支胡風含過的香煙轉交醫療部——之前出森林的路上，向文樂便與衛幗確認過，胡風是否含過一支煙最後掉在地上——雖然隻有少量唾液，但應該可以檢測出DNA，留檔以備後用。
不久，向文樂接到許衡的電話。
據許衡所說，吳誌星等人去的那三個地方，都沒有發現何小君的下落。看來這何小君和黃醫生一樣，早就聽到什麼風聲逃之夭夭了。
不過，胡璿已經找到了賬本——由此也可以證明，陳小小所言非虛。
向文樂剛準備動身去第三隊，就接到了自家隊內的電話——有一道老人的殘魂，在第十七隊門口鬧事。
問清緣由，才知道原來是林英的父親帶著林英的小女兒，要探問林妻。按照程序，這時候確實有權探問。但問題在於，現在林妻已經死在撫靈司了。
記得林妻這條線是老席跟著的，以老席的心思，斷然不會有這種後續麻煩。他當即給老席打去一通電話，了解情況之後，立馬和蘇簡趕回自家。
不同於奕山區的烏雲蔽日，這會的調豐區陽光明媚，不過遠遠地還是能望見，天邊有淡淡的烏雲正往這邊飄來。
有一把傘正傾斜著蹲在第十七隊撫靈司門口，仿佛在下跪祈求天恩。在傘底有一團陰影，從陰影中傳出淒厲的哀嚎聲：
“想我一輩子勤勤懇懇，好不容易把兒子撫養長大，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哪怕我死了我都沒有遺憾。可誰曾想，造孽啊，兒子犯上事了——我尋思著吧，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要是真犯事了，我認，該改造改造。可是，可是……”
“怎麼就把我兒媳婦也帶走了呢！就算她也犯了什麼錯，難道就不能讓我們看看嗎？我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還是道殘魂，還有我可憐的小孫女喲——”
在傘的旁邊，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像一截泛黃枯瘦的竹竿。太陽晃得她的眼睛不得不眯起來。八月的高溫已將她臉上的淚水烘幹，仿佛透明的繭，纏著她的臉。
就在她想好好休息的時候，小腿再次傳來疼痛——哭聲從幹旱的嗓子裏爬出來，爬一步，歇一會；它們的臉部已然皸裂，饑渴的沙塵猶如附骨之疽，使得每一寸肌膚都極其粗糙。
這一老一幼，吸引了許多圍觀的人。其中不乏熱心市民，雖然不明白事情全貌，但尊老愛幼乃大夏美德，再說了，誰會拿小孩子造謠啊？於是紛紛從喉嚨裏搬出幹柴，點火。
隔壁新城衙門的捕快們，這會空閑的基本都在維持現場秩序。有許多鏡頭正對著他們，麵對群眾的抗議，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隻得好言相勸。
時不時望向撫靈司自始至終都關閉著的大門，心裏也不免有些埋怨：向隊啊，您老倒是快點來處理啊，兄弟幾個頂不住了……
而在大門之內，醫療部的陳晨、徐薑，後勤部的張小龍、張小虎、李鐵，也已經吵開了。
“徐薑，昨晚是不是你值日？”張小龍語氣不善，與其說是向徐薑發難，倒不如說是針對醫療部。每個月上頭給醫療部的資源都遠遠多於後勤部，後勤部的人早就不滿了。
徐薑不耐煩地回道：“我都說了，昨晚陳小嫻要搞研究，跟我換了。”
“這話你去和外麵的人民群眾解釋吧，你玩忽職守，現在出了人命，你無論如何都得背上。”
“你別亂說，這事跟我有啥關係，陳小嫻不是說了嗎，那個人來之前就已經服下玉碎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