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不尋常的事發生得太尋常了。以周言和真理會的勢力，竟然也查不出一點縫隙。
能在機關檔案中做得如此隱秘，這就說明，陳默背後的勢力，絕不在真理會之下。而他又是吃公家飯的，那麼那股勢力便呼之欲出。
“政府……”
“甚至是黨組織……”
周言麵若尋常，道：“這樣啊，那你活得倒是挺自在。不過，到了齊城，你可就有得忙了。”
“對了，在京都這麼多年，談了幾個女朋友？”
陳默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頗為尷尬。
周言狐疑道：“你這什麼表情？難道你整天遊手好閑，連一個都沒有？”
陳默勃然大怒：“我哪裏遊手好閑了？追我的女孩兩手兩腳都數不完！”
周言上下打量他，表示深深的質疑。
隻見陳默緩緩豎起左手中指，一道光亮劃過周言眼前。
他彈了彈中指上的戒指，微笑道：“不好意思，我都訂婚了。”
周言愣了一下，然後怒道：“瞞著我？”
陳默摸了摸鼻子，又理直氣壯道：“我結婚還需要經過你同意嗎？”
周言氣得頭暈目眩，他扶著額頭道：“那女孩怎麼樣？給我看看照片。”
陳默笑容燦爛，把手機翻轉過來。
周言立刻看去。鎖屏照片，是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孩。
“她叫……”
“白梓潼，她留在京都總廳，是我師妹。”
6
麵容冷峻的男人吐掉煙頭，踩了幾下。
“京都的老東西們，還不打算動手麼？”於俊冷冷道。
宮水神一笑道：“於部長，不要著急嘛，這次鬧得這麼大，他們不可能收得住手的。”
於俊點頭道：“連那老東西的女兒都牽扯到了，他最是護短，今天京都必然血流成河。”
“隻是，他們為何還不動手？”
“是在等待什麼？”
京都，望星樓九十九層。
秋子明舉杯笑道：“白老先生，我的提議怎樣？”
年過七旬的白千夜白發蒼蒼，卻依舊精神矍鑠。他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看著秋子明。
秋子明微微一笑，沒有介懷，仰起頭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立刻放回我女兒。”白千夜緩緩開口，“敢動她一根汗毛，你們所有人都要死。”
“放您女兒？當然可以。”秋子明笑道，“您乖乖聽話，白女士自然就能回家了。”
白千夜臉色陰沉，半晌後他合上雙眸，漠然道：“你走吧，十分鍾後，我要白玲出現在這裏。南美的事，華夏不會插手。”
秋子明撫掌讚道：“不愧是白主席，果然英明。”
他起身離開：“不必送了，我們山水有相逢。”
聽到主席二字，白千夜眼中閃過一道殺機，他森然道：“秋會長，路上小心，我看風會很大。你一頭紮進去，隻怕會粉身碎骨。”
秋子明頭也不回，哈哈大笑：“高處不勝寒，我倒要看看是這風大，還是我的頭硬。”
江舟市，妙音山，古陀寺，菩提樹下。
北風已至，菩提未落。老方丈撫摸著樹幹上歲月斑駁的紋理，深深歎息。
他合眸撚指，周身似乎顯露出時光流淌的波紋，扭轉，纏繞，結合，分離，流逝。
此時，京都中，部隊已經開始圍剿真理會，槍聲響亮，不時有爆炸的轟鳴聲響起。
然而，驚人的是，城市中的居民卻好像毫不知情一般，仍然像往常一樣平靜的生活著。
秋子明目光奇異，口中喃喃：“時光的力量……是屏障，是結界，還是……”
他麵露惋惜之色：“不管是什麼，從此都不存在了。”
老方丈閉上的雙眼猛然睜開，然而已經晚了。
子彈的速度超過了時光，穿透老方丈的眉心。
生與死就此分離，生死之間的那一瞬，烙印在時光的長河裏。
鮮血汩汩流淌，老方丈已沒有了氣息，死不瞑目。
老方丈死亡的那一刹那，華夏昆侖、櫻花宮水神社和不列顛十字學院各有一人猛然抬頭，望向天空。
有一顆流星隕落。
齊城市，周言正在收拾咖啡店裏的物品。突然，他心有所感，走到二樓窗台前，望著劃過天邊的流星，麵露悲戚之色。
白千夜一向古井無波的麵容突然失色，他知道，妙音山的那位老方丈，已經死了。
秋子明也望著那流星笑道：“看來，還是我的頭更硬一些。”
“不對！這是怎麼回事？”秋子明皺起了眉頭。
京都市，兩撥勢力依舊沒有停止交火，老方丈已死，按理說時空的結界已經不再存在，而京都人到現在為止還未曾察覺到，有人正在他們生活的這座城市中交戰。
一聲歎息緩緩飄來，妙音山上槍殺老方丈的凶手身體呆住，正是侍奉秋子明左右的那位老者。
老者麵容呆滯，身形慢慢透明不見，最終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他的存在，被時空抹除，再也沒有人記得他。
“他看似無為，卻是一輩子都在救人。你殺了他，如此厚重的因果，足夠老朽殺你了。”
秋子明死死抓住頭發，麵色茫然，感覺自己似乎正在遺忘什麼。他拚命抵抗著，想要將那個人記起，遺忘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突然，他胸前佩戴的十字架亮起微光，秋子明逐漸恢複清明。
“鍾爺爺……”他眼裏噙滿淚水，知道那位侍奉他家族一輩子，看著他長大的老者，已經以極其慘烈的方式死去了。
不，比死亡更恐怖，死亡帶走的隻有生命，帶不走存在的痕跡。他那位鍾爺爺，連存在的痕跡都沒有了。
“不，還有我……隻要我活著，鍾爺爺就沒有被遺忘。”
秋子明臉上是掩不住的殺機，他打開手機呼叫於俊。
“隨便殺一個。別殺多了，現在還不能真撕破臉。”
於俊雙眼一亮：“是。”
宮水神一瞥他一眼，道：“準你殺人了？準備殺誰？”
“嘿嘿，有個女人一直在追查我們，她以為做的很隱秘，其實早被黎月發現了。這次來京都，原本就有除掉她的打算，但我怕妨礙會長的計劃，所以一直沒有動手。”
“不過，你猜，我剛剛知道了什麼？”
宮水神一看著他興奮到扭曲的麵孔，心生厭惡，皺眉道：“知道什麼？”
“她竟然是白千夜的孫女！”於俊興奮道，“白老東西把自己的子女都保護的很好，我想殺，也要付出點代價。隻有這個白梓潼……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會不會是陷阱？”宮水神一道。
於俊搖搖頭：“可能性不大。就算是，這一箭雙雕的事情，我也是很感興趣呢。”
宮水神一搖搖頭，看著他驅車離去。
白梓潼在警局裏忙到很晚，她把整理的資料都拷貝下來，存在U盤裏。她想了想，把U盤放進桌子上的小盒子裏。
她回到公寓，再電梯間裏低著頭欣賞手中的戒指。
“師兄，等我忙完最近的事情，就去找你結婚。”
“師妹，你就這麼想結婚？”
“壞師兄！你難道不想和我結婚？”
“想，想，想想想！隻是，好奇你為什麼總說結婚。”
“人生總是充滿了意外，萬一哪天你就掛了呢？”
“你就這麼咒你師兄啊？”
“師兄，人家隻是實話實說嘛。”
“好。我回齊城準備準備，等我們生活都穩定下來，就來接你結婚。”
“師兄，你最好啦！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師兄！”
白梓潼想著那道挺拔的身影，嘴角不由得勾了起來。
電梯門打開，槍聲響起。
7
手機掉在地上，桌子上的玻璃杯被打翻，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梓潼……”陳默感覺眼前的世界模糊起來，回憶在他的腦海裏無數次翻轉，最後隻剩下一句誓言。
“等我們生活都安定下來……我就來接你，我們去結婚。”
“對不起……”陳默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