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妙音山上的古陀寺新來了一個年輕人,坐在菩提樹下靜看山海雲天,一坐就是兩個秋天。
老方丈手拈落葉,笑問道:“施主,你可明白了?”
年輕人閉目沉思,良久後才說道:“入道,不隻有避世這一種辦法。我不會和你們一樣無所作為。”
“明日,我便會下山。”
老方丈表情無悲無喜,看不出期許,也不見得失望,隻是點頭道:“施主與此地有緣,若是想回來,這菩提樹下始終有你的位置。”
年輕人笑而不語。
一個唇紅齒白的小沙彌突然跑來,手中托著一隻蝴蝶。
“南止,還不快叫師叔?”老方丈看到小沙彌,笑著讓他湊前來。
“師叔。”小沙彌怯怯喊了聲。
年輕人打量一眼小沙彌,雖然懵懂,卻是負氣含靈,不由得心底一驚。
“師兄,你倒是收了個好弟子。”年輕人由衷讚道。
老方丈笑得開懷,但隨後想到了什麼,收斂笑容道:“資質雖然不錯,但隻是小聰明罷了,與周師弟你相比起來還是差得遠。”
“什麼是小聰明,什麼是大智慧?”年輕人看向天邊厚重的雲海,“小聰明未必不是大智慧,大智慧也未必不會誤入歧途。”
周言目光深邃,似要穿透雲層,看清一切。
2
“老周,真要去開個咖啡店啊?”
“怎麼?你有意見嗎?”
“當然沒有,留在父母身邊盡盡孝也挺好的。不過,我還以為,你會當個物理學家什麼的。”
“你呢?聽說你被調回齊城了?”
“對啊,我這運氣還不錯,欸,是不是你小子找關係給我弄回來的?”
“我哪有功夫管你的事?好了,店裏裝修,我很忙,下次再說。”
“好好好,就這麼對我是吧?”
周言掛斷電話,坐在他對麵戴著黑色麵紗的女人好奇問道:“這位是?”
周言淡然道:“陳默,我的一個老朋友,馬上調來齊城市公安局,做刑警隊長。”
“不愧是周總監,這麼快就已經把手伸進公安部門了。”女人讚歎道。
“魏夫人,別調笑我了,區區市局刑警隊長,無關大局,誰會放在眼裏?”
“未必,看似不起眼的小角色,沒準哪天就能派上大用場。”
周言挑了挑眉,輕笑道:“你可能誤會了,我沒打算把陳默發展到會。”
“齊城乃至整個東海域的事宜,我早已安排好,不勞魏夫人操心了。”
魏夫人掩嘴笑道:“周總監哪裏的話!秋會長讓我來,隻是配合您工作而已。”
周言保持著微笑,隻是眼中微微閃過一絲危險的光。
“這樣嗎?甚好。既然如此,魏夫人,這裏有個東西需要你親眼過目。”
魏夫人皺起眉頭,看著周言將筆記本推到她麵前。
她一雙美目一眨不眨,死死盯著視頻中的每一幀畫麵,額頭泌出一層層細密的冷汗。
“周總監……這是什麼意思?”
周言笑眯眯道:“魏夫人,你自己選。”
3
“真理會?那是什麼玩意?”陳默一頭霧水。
坐他旁邊的女同事道:“跨國犯罪組織,甚至很可能是以邪教為基礎,已經在歐洲和南北美洲多個地區進行恐怖活動,目前東亞還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
陳默撓撓頭:“專門搞老外的?”
女警官搖頭道:“不清楚。也有可能是還沒來得及插手華夏。”
“他們敢來華夏犯渾,準打得他們哭爹喊娘。”陳默惡狠狠道。
“欸,師妹,你怎麼懂這麼多?”
女警官翻了個白眼:“是你消息太落後了。”
“怎麼?這真理會還挺有名的嗎?”
“不算多有名,隻是但凡了解一點時局的都知道而已。”
“哎呀,我就是個小刑警,國際政治跟我沒有關係。”
“師兄,你懂不懂什麼叫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我是刑警,不是匹夫。”
陳默抱了抱女警官,笑著說道:“梓潼,就送到這裏吧。下雪了,冷。”
白梓潼不舍的看著陳默,眼中已有了晶瑩。
“好了,我要走了,有空回京都看你。”陳默揉揉白梓潼的小臉,又摸了摸她頭,轉身走向安檢口。
“師兄,再見。”白梓潼帶著哭腔道。
陳默回頭,笑容燦爛:“再見,師妹。”
京都下雪了,白茫茫的雪花飄落,落在城郊的矮山,落在結冰的河麵,落在高樓大廈櫛次鱗比的都市,落在行人的臉上。
也落在某些人的心底。
4
男人扶了扶墨鏡,笑道:“周言麼?是個人才,讓於俊和神一回京都吧,不需要留在齊城了。”
侍奉男人的老者道:“會長,不再觀察一段時間麼?”
“不必了。他不是最忠誠於我的人,但他一定是最忠誠於真理會的人。”
“忠誠於真理會,就是忠誠於我。”
老者躬身道:“是。我這就去通知於部長和顧問。”
秋子明微微點頭,示意老者離開。
“師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加入我們的。”宮水神一眼中充滿了激動,緊緊握著周言的手。
周言笑道:“師弟,你可藏得夠深的,我以為你會回宮水家做你那少家主呢。”
他麵色一變,認真道:“師弟,你玩這麼大,你爸媽知道麼?”
宮水神一吐了下舌頭,苦笑著說:“父親大人是不會在意我的,他隻在乎神社裏那些老古董。”
“至於母親,我覺得她更喜歡姐姐一點。”
他攤開手:“總之,他們不會管我,我也不會聽他們的。”
周言深深看他一眼,然後笑著說:“下次去櫻花,你可要請我嚐嚐宮水神社的名茶。”
“一定。”宮水神一笑著點頭,“對了,師兄,我這次來其實是來向你告辭的。”
周言有些不解。
“原本,東海域沒有主事人,就由我和於俊部長坐鎮齊城,現在師兄你來了,我們自然就要回京都了。”宮水神一解釋道。
“師兄,齊城隻是華夏境內一個二線城市,你可知我們為什麼會在這裏駐紮?”
周言說道:“齊城邊有條齊河,齊河東岸,有一座溫泉。”
宮水神一微笑:“師兄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說了,有些事情還是不多提的好。那麼,告辭,師兄。”
“保重。”
“保重。”
5
“可算回來了。”挺拔而俊朗的青年走下飛機,興奮的深深吸了口氣。
“故鄉的味道啊。”陳默還在望著眼前的景象感慨,一隻白皙的手掌搭上了他的肩膀。
陳默轉過頭來,周言微笑道:“歡迎回家。”
“周少,請我吃頓好的。”陳默係上安全帶,奸笑道。
周言臉色一沉,似乎不太喜歡這個稱呼:“把你丟到蓮山上喂狼,好不好?”
“蓮山嗎,好懷念那兒的燒烤……欸,那地方現在還有狼嗎?”
周言冷笑道:“那就帶你去吃燒烤。”
陳默卻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蓮山……是不是有個溫泉,叫天齊淵來著?”
聽到天齊淵三個字,周言雙目一凝,道:
“是啊。怎麼了,你想去?”
“破溫泉有什麼意思,正好想起來了,問問而已。”
路口前方亮起紅燈,周言踩下刹車,側頭問道:“在京都過得怎麼樣?”
“挺好啊,畢竟是首都,治安挺好,平時也沒啥大事,頂多巡邏幾次。”
“平時都做些什麼?”
“就寫點報告,偶爾外派執行些小任務。”
周言沉默。據他所知,年紀輕輕就能在京都做刑警隊長,並不是一件容易事。
要是官都像陳默這麼好升,那滿大街都是局長廳長少將中將了。
陳默,終究隱藏了什麼。然而一個年輕警官從警員提拔到刑警隊長,每一次升職肯定有著明確的記錄,周言調查過,偏偏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