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似倒沒有霍娉婷認為的委屈。如果不是古言,她一開始就沒有機會離開族裏,日複一日過著枯燥的日子。原本寄人籬下,忤逆的行為就很不妥,怪隻怪她當時太天真,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她是狐妖,對尹言有感情,但是感情還沒有到刻骨銘心的地步,能讓她願意放棄身份不顧一切。
何況尹言沒有給過任何承諾。
至於尹言那邊,他的情況和柳似差不多,心有好感,但也僅僅隻是“好感”罷了。現在因為柳似被逐這段,他在好感的基礎上又添幾分愧疚,所以時常惦記著。那次偶然遇見,他顯得特別高興——親眼看到她還好,心裏的石頭終於能落下。
可惜柳似不敢跟他閑聊,招呼都沒打一聲,直接假裝沒看到。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看到尹言剛剛展露的笑容僵在臉上,變成澀然。
一周後,她路過附近,看到尹言等在路邊,大老遠衝她揮手,飛快地跑過來。他攔住柳似的去路,氣喘籲籲的解釋:“這麼多天才等到你,別急著走,給我幾分鍾就好。”
原來上次偶遇後,他有空就過來等著。柳似心裏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麻麻的。
其實沒什麼話好說。柳似沒有強行替他出頭,受的懲罰也不嚴重,算不上多大的恩情。尹言害怕說多了再給她惹來麻煩,匆匆兩句帶過:“不管怎樣,我欠你一份人情,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償還,隻想當麵對你說聲謝謝。以後多保重。”
柳似回他一句“保重”。
回到別苑後,柳似沒敢提起,不過古言的目光似乎別有深意,令她疑心古言已經知道了。幸好他沒有責備什麼。尹言立過誓,構不成威脅,古言算是默許了。旁人的事情,他向來不大關心。柳似見他好幾天都沒有表態,慢慢鬆下神。
緣分的事情最難以捉摸。就在昨天,柳似又見到了尹言。她在園林公司訂了兩包花卉種子,恰好尹言過去談事情,結果撞到一起。這回多聊了兩句,詢問彼此的近況。柳似最近迷上了園藝,打算把別苑的後院好好修整一番。尹言還帶著大花一起住,上班時把它關家裏,閑了帶它出來欣賞凡世浮華。
霍娉婷沒聽到想要的八卦,大失所望。她不肯放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你就沒有問問他,到底喜不喜歡你?”
柳似含笑搖頭:“不必問,他和我一樣,我知道的。現在挺好。”她看過許多凡人寫的閑話本子,比那些傳記裏的情況更複雜。眼前有古言這個活生生的例子,可她不是古言,霍娉婷也不是尹言,沒什麼好比較的。
她和尹言之間,彼此的好感還在,比友情多一點,比愛情差一點。身份的差異讓他們駐足觀望,退一步會遺憾,進一步太貿然。柳似覺得,像現在這樣就好。
霍娉婷無語:她以為尹言有多舍不得呢,原來是個膽小鬼!什麼話都沒對柳似說!
可這是柳似的事情,她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