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環境變化後,張嘉明本能地就要踩刹車。
“別停車!一直往前開,千萬不能停!”小青年飛快地說道。“告訴車上的鬼,不想魂飛魄散的就待在車上,哪也別去!”
張嘉明扶著方向盤歪頭看向二姐夫,二姐夫從窗外收回目光,再次看了看小青年。看到小青年一臉誠懇加著急的表情後,二姐夫決定“聽人勸,吃飽飯”信他一次。
“沿著路慢慢開!”跟張嘉明說完後,二姐夫又敲了敲駕駛室的頂棚。
一直蹲在駕駛室上麵的大嘴叉兒會意,張嘴傳音道:“情況有變!待在車上,不要下車!下車死球!後果自負!”
就算大嘴叉兒不傳話,平板上的二十多個鬼,而且是老鬼,也已經感覺到不妙了。
“這路不對勁兒!從剛才撞人之後拐進的路口有問題!咱們腳下看著是路,可完全看不出通到哪裏,更分不出方向。”一個大眼睛的老頭兒說。
“這位大叔說得對!我開車三十多年,死了二十多年,生前死後都開車進過陰陽路。可這次居然感覺不到出口和入口。眼下咱們危險了!”一個整張臉被一隻大眼睛占了一半的獨眼鬼附和道。
“早知道,就應該提前下車。你說這事鬧的!”
“說那個沒用!有招兒趕緊用!沒招兒趕快想!啥招兒沒有,就聽高人安排!”
“反正早就死了!能離開原來待的受苦的地方就是賺了!魂飛魄散也無所謂!”
“那可不行!我還沒回家看看呢!”
……
平板上的眾位鬼友各抒己見、熱烈討論。
二姐夫沒工夫理會後麵的鬼友,他更關心的是後排床鋪上盤腿打坐的這位。
“小夥兒,給你五分鍾,把問題交代清楚。如果你拒絕,或者瞎扯,我管他什麼陰陽路,先把你扔出去!”
小青年看了二姐夫一眼,苦笑著說:“大叔,看在我就剩半條命的份上,你先給我五分鍾,讓我緩口氣行不行?不然,我就得先死給你看了!”小夥兒說完,嘴角就開始往外淌血。
眼看小青年都“以死相逼”了,二姐夫隻得讓步,說道:“好吧!給你五分鍾!先救自己吧!”
不等二姐夫說完,小青年就已經開始從背包裏摸藥丸了。吃了三粒藥,小青年手上開始比劃,嘴裏飛快地念著咒語。二姐夫估計這是在掐訣念咒,但是啥也聽不出來,更看不清具體動作。
二姐夫看著無趣之際,張嘉明那邊發現了情況,對他說:“高人,路邊有人!”
二姐夫從小青年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右側路邊。車燈的光暈之下,右側前方幾十米的地方有一個人影,是一個沿著路邊行走的男人。
“慢慢開過去!咱們找個本地人,打聽打聽道兒!”二姐夫對張嘉明說。
張嘉明點了點頭,減慢車速,緩緩靠了過去。很快,大貨車就追上了行人。二姐夫搖下車窗,對路邊的人說:“師傅,打聽個道兒!”
路邊的人沒有停下來,繼續向前機械地邁著步子,一邊走一邊側頭仰臉,對二姐夫說:“一條道兒,一直走,不要停!”
路人的聲音嘶啞、幹澀,他的麵容更是恐怖。那是一張幹癟的臉,臉上的肌肉、五官都像風幹的臘肉一樣緊貼在骨頭上。這位行人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行走的幹屍、能說話的木乃伊。
若是普通人,遇到“跟幹屍打聽道兒”的事,就算不當場去世,也得屎尿橫流。問題是,二姐夫不是一般人兒!對這種簡單粗暴的恐怖畫麵,他一點兒都不感冒。他不怕遇到鬼,怕的是分不清誰是人、誰是鬼!
跟麵前的幹屍交流,視覺和音響效果都不好。二姐夫方便自我,附帶方便他人的毛病犯了,眼睛一眨巴就給了幹屍哥一個解決方案。
“哥們兒,你都成人幹了,關節、肌肉都硬了,這樣走,不累嗎?身體不行了,咱就不要了唄!跟我車後麵的學學,放飛自我不好嗎?”
聽了二姐夫的話,幹屍艱難地把脖子向後繼續扭。隨著嘎嘎的骨頭脆響,他的脖子向後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然後,他見到了一車鬼友。
“哥們兒,你死了!身體留著,也活不了!”
“看開點兒!死了還可以當鬼!你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太難受了!”
“估計是腦萎縮造成的智力減退!這就是活人慣性思維,是自然災害!”
在二姐夫和眾鬼友的提示下,幹屍哥似乎開竅了。
二姐夫眼瞅著幹屍哥的身子晃了三晃,然後衝地麵倒了下去。屍身觸地即碎,化成微塵骨粉。塵飛粉落,一個鬼魂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