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瞌睡的胖沙彌被撞醒,揉揉眼睛,感覺有異,抬頭看那廳頂……
丹明法師的胖徒弟所看到的廳頂景象,說書人在地球人的文字中,竟找不到恰當的詞語來表達。說一個人走在、站在屋頂上,你一定認為,說的就是,那個人走在、站在日曬得到、雨淋得著的那個屋頂上麵;說一個人踩著天花板,你一定認為,說的就是,天花板掉到地板上,被那個人踩著;說一個女人長發柔柔地垂到腰部,你一定會認為,這個“垂”字用得準確。可是,現在,說書人所說的“踩”,不是你平常所理解的“腳由上往下用力”。也許可以用“吸”字,那個人的腳是“吸盤”,緊緊地吸附在廳頂上。但她走起來,並沒有用力拔起“吸盤”的樣子,而是像我們走在地板上一樣,輕鬆自如。她的及腰長發,並沒有因人“倒懸”而垂向地板,而是柔柔地“垂”到腰部,是可以拍洗發液廣告的那種“柔”那種“垂”。
是的,廳頂上正走著一個人,是一個女人,其實說是“人”、是“女人”、是“她”,都是說書人按地球人的眼光和習慣,所作出的一個方便的說法,可以視地球人的“地心引力”為無物的“人”,還是人嗎?我們的語言,也是離不開“地心引力”的;我們的上下方位感,也來自於“地心引力”。沒有了地心引力,何謂“踩”、何謂“垂”,何謂“上”、何謂“下”。
講到這裏,說書人再饒舌一下,把恐怖的氣氛消解掉。曉風殘月聽卓文老師講地球自轉,老師把曉風和殘月分別畫在東半球和西半球,然後,拔動地球儀轉來轉去,說曉風在夜晚時殘月就在白天。曉風驚呼道:“這樣我不是被倒懸了嗎?怎麼不會往下掉?”殘月似乎聰明一點,道:“你所說的往地球下麵掉,在我們的感覺上,其實還是往上跳。”卓文老師道:“對!我們之所不能跳離地球,是因為地心引力。”愛因斯坦說:“空間、時間和物質,是人類認識的錯覺。”也許他是對的。最起碼,此刻出現在廳頂上的這個且謂之“女人”的女人,就會認為愛因斯坦說得沒錯。
她的黑色的裙子,也是往她腳的方向“垂”著。
她的腳下,便是廳頂。她的頭對著地板,對著地板上的一張小床。她正仰起頭看著小床上的孩童。在晃動著的燈影中,胖徒弟看不清她的麵容。
胖徒弟忽然跳了起來,想把飄在女人與小床之間的半空中的袈裟扯下來蓋住孩童,卻被女人一把抓住胳膊,吊了起來。
那女人似乎看夠了孩童,忽然母性消失,魔性發作,露出猙獰麵目,竟欲把被她吊著的胖沙彌擄走。
女魔抓著胖沙彌欲飛出大廳,廣潮真人的紅桃木劍飛刺而來,刺在女魔抓著胖沙彌的那隻手的臂膀上。
女魔傷了臂,可仍不肯把小和尚放下。她另一隻手將插在臂中的木劍撥出,用牙將劍咬住,意欲將木劍咬斷,忽然張開了口,仿佛被木劍傷了口,將木劍丟在地上。木劍完好無損。
丹明法師似乎剛在定中出來,不慌不忙拋出手中念珠,喚了一聲“著”,那念珠砸在女魔已受了傷的手臂上。
女魔似乎被砸得很痛,淒厲地怪叫一聲,丟下了沙彌。
廳門早被紅林仙子的雙劍和林樵人的砍柴刀把住。
受了傷的女魔也不戀戰,竟一掌將廳頂擊出一個洞,從洞口飛走了,留下一聲長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哀鳴。
南山月自語般道:“有此悲聲,未成全魔,隻因怨氣如海,淹沒了本性。”南山月身旁的丹明師則連聲念道:“阿彌陀佛……”
大家忙上前看那被女魔扔下的沙彌。
隻見小和尚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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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