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朔緊緊地握住這位定北伯的手,道:“本宮不過一人,於大聿黎民百姓,又怎麼擔得起沐將軍的誇讚?反倒是沐將軍及沐將軍靡下諸位驍勇善戰的將士們,才是大聿百姓之幸。若非將軍和將士們的犧牲和堅持,大聿隻怕早已被北戎鐵騎踏得滿目瘡痍了。將軍和將士們所受的折辱與委屈,本宮都看在眼裏,日後,定會還將軍一個公道!”

這些話一出,沐玄眼中的熱淚終於洶湧而出,所謂老淚縱橫,便是如此了。

他再次跪下來,顫聲道:“太子殿下能如此說,老臣便是再受千般委屈中傷誤解,也無憾了。老臣替所有將士,謝過殿下!”

蕭雲朔再次將沐玄拉起來,說道:“沐將軍切莫再多禮了。現下情勢緊急,隻怕沐將軍也有所察覺,咱們還是先說正事吧……”

沐玄點了點頭,嚴肅地到:“殿下所言極是。老臣猜測,適才在關外的那一撥北戎賊子……”

他說到這裏,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想起剛剛被亂箭射死,屍首還被北戎賊子遺棄在關門外的那女子,心髒尖銳地痛。

那女子……興許就是他的女兒啊,然而他這個父親,卻連給女兒收屍都不能!

沐玄深吸一口氣,這才再次顫聲開口道:“隻怕隻是冰山一角,他們之後,定然有北戎大軍蟄伏!之所以帶著青兒……出現在城門外,包括適才張榮在城樓上對老臣的慫恿,隻怕……都隻有一個目的,便是騙我打開關門。一旦關門被打開,北戎大軍定然會突然出現,猛烈攻關……”

這也是他為何無法替女兒收屍的緣故。

蕭雲朔點了點頭。

薑還是老的辣。沐玄對軍情的判斷,依舊是老當益壯,不讓當年。

他的猜測和沐玄不謀而合。

沐玄說道:“此次北戎大軍突然南下,老臣未能及時探知情報,實在是老臣失職,等擊退北戎大軍之後,老臣甘願領罰!”

這兩三個月來,出外巡邏探查敵情的,大多都是張副將帶隊。

他以前實在是太過信任張榮了,對他帶回來的情報深信不疑。

現在看來,北戎籌集大軍南下,怎麼可能會毫無蛛絲馬跡,定然是張榮帶回來了‘風平浪靜’的假消息。

蕭雲朔道:“北戎本就狡猾,此事並非將軍之過,將軍不必介懷。現在雁門關關門未開,北戎大軍便也不足為據。咱們一會兒再詳細商議行軍布陣之事。不過,在此之前,本宮要先告訴將軍一件事。”

蕭雲朔看著沐玄,說道:“適才關外被亂箭射死的女子,絕非沐小郡主。”

沐玄聞言,渾身一震,怔怔地看著蕭雲朔。

接著,他也顧不得君臣禮儀,猛地抓住蕭雲朔的手,顫聲問道:“殿……殿下所言,可是真的?”

袁旭在一旁說道:“沐將軍放心,殿下怎會拿此事來說笑?沐小郡主現在正被殿下的人護送著,大概兩日後,便可到達雁門關。”

沐玄明白了過來:“那密信……原是太子殿下著人送來的?告知老臣,青兒已被救出安然無恙的那一封……”

蕭雲朔笑著點了點頭,道:“本宮不便現在亮明身份,不得已才用密信來通知老將軍,還望老將軍見諒。”

沐玄怔了一瞬,再次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低聲道:“殿下出手救下青兒,老臣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責怪殿下未曾亮明身份?老臣日後便是赴湯蹈火,也願終生追隨殿下,為太子殿下馬首是瞻!”

蕭雲朔無奈地道:“老將軍不必拘禮了。再這樣拘禮,隻怕沒有時間來商議布兵之事了……”

沐玄這才再次起身,嚴肅地道“老臣適才已經讓整個雁門關的守軍都嚴陣以待,另外也派出了八百裏加急,將北戎大軍來犯的消息,傳回京師……”

蕭雲朔點頭道:“正該如此。不過,等宮裏接到軍情,再有所反應,這次隻怕是來不及了。我也派了人像鎮定,太原,乃至幽州的守軍將領出發了密信,叫他們做好準備,隨時馳援雁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