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水下
Glasshouse的實際情況比雷刀想像中好得多,盡管失去了幾條運輸線和某些地區的控製權,依然無損它在墨西哥的領頭地位,與衰落更是沾不上邊。
加上Noah的改良配方,粉鑽的產量增加不少,能夠從那些達官貴人狠狠撈一筆,假以時日便能重回昔日輝煌。
與外麵腥風血雨的世界截然不同,Glasshouse水族館裏的動物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色彩鮮艷的熱帶魚咕嚕咕嚕地吐著泡泡,胖嘟嘟的海狗拖著小肚子在岩石上睡覺,連鯊魚都因爲吃飽肚子而在悠哉暢遊。
幾噸的海水之下是以玻璃建成的空間,不似一般水族館的簡單設計,這裏裝飾得美輪美奐,猶如美人魚的宮殿。
在透明的玻璃隧道裏,大大小小的海洋生物近在咫尺,幾米寬的魔鬼魚在頭頂經過,落下一片陰影。
“你看那條魚,像不像你?” 秦夙指向一條灰溜溜,長得特別蠢的小魚。
楚思蹙眉,“哪裏像了?”
“總是黏著前麵那條魚,嘴巴都湊到人家屁股了,跟你一模一樣”
如她所説,灰色小魚一直緊跟著一條漂亮的大魚,無論大魚怎麽甩開他,他都堅持不懈地貼上去,然而大魚並沒被他的誠意打動,一次又一次地改變方向快速遊走。
真是......跟他一模一樣呢。
楚思垂下眼簾,掩蓋住眼底某種悄然衍生的陰鷙,湊到她耳畔笑道,“嘴巴湊到屁股?好啊,我們試試”
走在前麵的秦夙並沒看到楚思那抹稍微怪異的笑意,她笑著翻了個白眼,“想得美”
他捏一下她翹彈的臀部,不懷好意地壓低聲綫,“聽説從後麵來特別緊”
秦夙挑眉,推了他一把,“你是嫌棄我前麵不夠緊?好啊,那你幹脆別用了,去找個飛機杯玩吧”
他們打打鬧鬧地走了一段路,隧道不短,過了一會兒秦夙漸漸緩下步伐。
楚思馬上就察覺到了,問,“累了?”
秦夙誠實點頭,“嗯,有點”
楚思二話不説,將她打橫抱起,走向休息處。
腿上的石膏已經脫下,但她的腿永遠無法回到受傷前的狀態,不説跑步跳躍,連步行都不能久。
這對活潑好動的秦夙來説無疑是個不小的打擊,不過她不是消沉的人,很快就想通了,既然已成定局,那便無謂多想,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
她失去健康的身體,換來楚思的生命,這交易不虧,就算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休息處是個半球體的玻璃空間,中間有一張能夠容納幾個人的大床,三百六十度被海水包圍,置身於湛藍的海洋世界,仿佛成爲其中的一份子。
隻是短短一個上午,秦夙已經有點困了,一躺在床上就升起倦意,她卷縮起身體,眼睛半闔。
寬敞的床襯得她那麽嬌小,陽光穿過十多米的海水粼粼折射在她瘦削的臉上,嘴唇血色不足,鎖骨突出,眉目間不見了飛揚颯爽的風采,整個人帶著病弱的氣息。
楚思執起她的手,她的手不像一般女生那麽纖細,這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手指修長,指腹因長期使用刀槍而留下薄繭,曾經這隻手可以一把捏斷別人的咽喉,如今卻是連打開易拉罐都勉強。
楚思的心在顫抖,錐心刺骨的痛。
她變成這個模樣是因爲他,她豁出性命保護他。
對此,楚思感激,愧疚,傷心,憐惜,如果可以選擇,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來她的安好。
然而隱藏在複雜的情緒之下,還有一絲隱秘的,病態的,不可告人的快感。
盡管秦夙多番保證不會離開,但他始終消除不了心底的恐懼,她就像一場易碎的美夢,永遠都抓不住,有時候就算她躺在他身邊,他都分辨不了她是真實的還是他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