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踢了一腳草地,什麽也沒踢著,南湖的草地很幹淨,一顆小石子也沒有。
這小結巴的話能信麽?他不知道。種種跡象都明擺著眼前這人跟之前那個池鴉很不相像。以前的池鴉不會做飯,但現在他做的魚湯張媽都說好;以前的池鴉怕狗怕得要死,包青天衝他叫喚兩聲都能把他嚇得慌不擇路栽南湖去,現在卻被包青天撲著舔臉蛋也笑得神采飛揚……他剛剛在這兒找著人的時候甚至還聞到他身上的煙味!
以前的池鴉分明是不會抽煙的!
明明不一樣,明明哪哪兒都不一樣……可他大腿根上小時候被狗咬傷留下來的陳舊疤痕總不會是假的。
他知道那兒有傷痕,還是某次這結巴脫光了想往他床上爬的時候無意瞥見的。
……對了,還有一樣,這結巴也沒變。
那就是,喜歡他。
顧懷安皺眉盯著麵前的青年,池鴉的眼睛不躲不閃,仰頭怔怔地望著他。
晌午的陽光很燦爛,他們坐在法桐茂密的蔭蔽下,斑斑駁駁的陽光從枝葉交錯間漏下來,映亮了池鴉水光氤氳的純黑色眼瞳。
“……你還要、要我怎麽說呢?”池鴉望著他忽然開口,結結巴巴地,“我說我偷、偷偷學做飯,你不信,我、我說我特意去鍛、鍛煉跟狗、親近,你也不信,我說什麽你、你都不想信……你還要我、怎麽、說啊?”
池鴉很傷心的樣子,卻拚命忍著眼淚,很快地看了眼顧懷安,就低頭踩上拖鞋,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往樓裏走。
顧懷安從怔愣中回神,下意識抬手抓住他胳膊:“你走哪兒去?”
“既然、既然我在這裏、礙你、的眼,不、不如,我出去。”池鴉低著頭,黑軟的頭髮遮住他臉上的神情,隻能看見他雪白秀美的下半張臉,聲音沙沙的,有一點哭腔,“你、你放手。”
“你出去?你能到哪兒去!”顧懷安驀地一用力,就把他拽回去重新按在了石凳上,嘴角掛著冷笑,“你一沒工作二沒錢,連你那個小破房子都沒了,你還出去?回頭餓死了你指望誰給你收屍!”
池鴉跌在冰涼堅硬的石凳上,肩膀被他牢牢按著掙紮不脫,他很倔強地喊:“我當然、可以出去!我有手有、腳,怎麽就能、餓死!”
“那我非不叫你出去呢?!”
池鴉一愣,抬頭看顧懷安,顧懷安暴躁地捋了把頭髮,大手在後麵牢牢捏住他後頸,微微彎下腰,一雙冷冽的桃花眼緊緊盯住池鴉的眼睛。
從上麵瞧,倒好像真的親上去了一樣。
……這就是床尾和麽。
顧懷章攥著茶杯把柄,抿著唇冷冷地想。
男人健壯寬闊的肩膀完全遮住了麵前的亮光,池鴉茫然仰臉,看著顧懷章對他橫眉冷笑:“心虛了就想一走了之?給老子乖乖呆著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