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與家

一個家庭的氣氛通常都是由這家的女人決定的。女人要是懶惰,打不起精神來的話,家裏就會死氣沉沉,連空氣都會變得渾濁,孩子們也會沒有規矩,家裏看上去就是一團糟。

最近我家附近新建了不少公寓。住戶一多,人數自然就增加了。一到傍晚時分,會有很多女人匆匆忙忙地從各個角落走出來,去幾家新開的商場買東西。女人們絡繹走出家門,就像一支隊伍似的走上了大街。這種情景,在前幾年是根本看不到的。看著街上匆匆來去的女人們,光從她們的穿著打扮上,也能觀察出一些有趣的事情。有的邋邋遢遢,有的利索幹淨,有的麵相狡猾,有的楚楚可愛,有的傻傻乎乎……真可謂千差萬別啊。不用多說,隻要看到她們外表的氣質,自然也就可以想象出她們的家庭氛圍了。

許多人在公寓裏住了兩三年之後,就會萌生貸款蓋一處自家住房的想法。一旦有了自家的房子,女人也就有了施展的場所,潔癖可以得到充分的發揮,把自己的一切嗜好體現在家裏的每一個角落。“妻”和“婦”這兩個字都是表現女人手裏拿著笤帚的樣子,也就是說,在中國古代社會裏,婦人最重要的家務就是打掃,會打掃家的女人才是人們理想中的好妻子。照理說,家務是分很多種的,要是在這兩個字裏麵,哪怕有一點點表示做飯或

者什麼別的家務也好啊,可偏偏這兩個字都是打掃的意思。也許,在古代的習俗當中,家裏的祭祀儀式都是由女人操持的,打掃是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吧。所以,女人與打掃,尤其是“妻”字與打掃之間就有了不可分割的淵源關係。如今的妻子們早就與那些神祭、佛祭不沾邊了。現在還能看到多少家庭供奉佛龕、神龕之類的東西?所以,現在的女性們寧願將時間耗費在讀雜誌、打電話上,也不會花時間去供奉佛祖或是神靈。因為她們不懂“打掃”這項家務的神聖含義,誰要說打掃是妻子的一項重要家務的話,她們立刻就會大聲地抱怨:

“這些男人們多麼自私啊!總是把我們女人當作家裏的一塊抹布啊。”

可是,說到底,一個女主人要是整天隻知道化妝打扮,而把房間弄得像鳥窩似的,在外人看來也未免有些寒酸不雅吧。但是,你要是這樣說了,人家也同樣能夠找出反駁你的理由:

“哼,我化妝打扮不也是在抬舉你嗎?誰不喜歡有個好看的老婆啊。總比家裏待著個醜八怪強吧。”

你瞧,她們開始以恩人自居,大聲地宣揚自己的主張了。

其實,很多事情我隻是聽說而已,也沒親眼看到過房間到底能邋遢成什麼樣子。我鄰居家的年輕媳婦就是那個樣子。她從來不把打掃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每天最在乎的就是那張年輕的臉。這樣

一來,那妝容也就變得越來越氣勢非凡。她濃厚的大眼妝,哪怕相距很遠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那濃妝大眼就像是骸骨的眼窩一樣,遠看簡直就像是兩個黑色的大窟窿。

還有,喜歡在房間的牆上安裝架子的女人通常也是比較懶惰的。

“房間太窄了,不裝幾個架子怎麼放東西啊。”

這類女人的說辭也是冠冕堂皇的。她們從來不會在乎家裏牆壁上那一排排的架子會讓房間變得多麼別扭,讓人心裏發悶。不用說,這樣的女人,平時在家對丈夫的態度一定很強勢。這些喜歡裝架子的女人,不光在公寓裏這麼幹,搬到別墅之後往往也戒不了這個喜好。

這令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從前在麹町的山穀裏住著一位姓盧的太太,她的丈夫是一家報社的社長。當時,我們家也不知道為什麼與盧家走得很近,我經常去她家串門。盧太太家的大女兒活潑大方,小女兒靦腆少語。大女兒常常把家裏的櫃子、壁櫥打開,從裏麵掏出糖果悄悄塞到我手裏,有時還會讀自己喜歡的圖畫書給我聽。在她家待著,我感覺既新鮮又自然,所以,也就總是往她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