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比她稍矮,微微抬首,沒有避開她的目光,“因為她是向導。”

“沒錯,就是這樣。”蘇紅點點頭,當時引起了她注意的一點,就是因為原告是普通人,被告是向導。“那,你們知道向導是怎麽抄襲的嗎?”她看向韓蕭。

韓蕭沒有說話。

蘇紅又走了兩步,到他跟前,“對向導來說,想要抄襲,實在太簡單了。不用你寫出來,不用你發表,甚至不用你說出來,”她踮起腳,身微向前傾,鼻尖抵上鼻尖,額頭輕輕碰了一下韓蕭的額頭。一絲冷意頓時順著皮膚的接觸,蔓進了韓蕭的大腦。

“這是全世界向導都通用的,最最簡單的,繞過屏蔽器的手法。”

蘇紅退開一步,定定地望著他道:“如果我是向導,剛才已經讀取過你的想法了。”

韓蕭怔怔地注視著她,就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久久無法動彈。

“除此外,我還可以拿走你的屏蔽器,關掉它,通過攻擊屏蔽器後門,破解它,甚至,高階一點的向導,都不需要經過前額葉,兩根手指碰你一下,就完成了這個過程。”

蘇紅麵色凝重道,並未覺得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什麽不妥。

她想起她在斯坦福第一次上SG常識課時,那位年邁的普通人教授對他們說的第一句話:“如果,你們中誰有幸遇到了向導,請記住我的一句忠告,千萬千萬,不要與他們有肢體接觸。”

“因為當他們伸出手,”教授說:“這或許並不意味著友好,而是——”

蘇紅低聲地,念出了那句英文:“They wanna read your mind.”(他們想讀取你的心靈。)

“普通人,偶爾被讀取一段思想,可能覺得沒有什麽。”蘇紅道,目光調轉,繼續望向他們:“可這案子的另一位當事人,也就是原告。蘭芳,她是一個文學天才。”

“佟安雅,在遇見蘭芳前,隻是文學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的寫手。我知道很多向導,向導學院畢業後,都會混入文藝界當個寫手或畫者,知道佟安雅這件事之前,我覺得還好,沒有什麽。知道佟安雅怎麽抄襲之後,我就忍不住想,是不是每一個向導……當他們走在大街上,旁邊路過一個屏蔽器無效的普通人,他們就順手竊取一段別人的思想,據為己用?或許那個人正在為自己剛想到一個可以賺錢的新點子欣喜不已,就被偷走了。又或許那個人剛想出一串故事展開高潮的獨特橋段,俗稱為梗,旁邊一個向導路過,覺得哎不錯,就順手拿走了。於是那個普通人完全不知道,一直到他要發表,發現跟對方撞梗了,而且不是一個,是一串。那怎麽辦呢?刪文啊,不能寫了啊,寫出來就會判抄襲啊。”

蘇紅說這些話時,臉上掛著輕描淡寫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