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對方這一去,便是永訣。

“小同誌,小同誌。”洛玄試著跟旁邊的一名普通人貨郎搭話。剛那一下地震,把集市上的人嚇散了不少,誰料台上那位穿花襯衫的哥們太牛叉,卷著紙筒吼道:“大夥莫慌!這一定是老天都對這些哨向所做作為看不下去了,才震一下提醒我們,快快處決他們!莫要再心慈手軟!”

這樣一來便連念罪證、受害者上前訴苦的環節都省了,一連砍仨,眼見快要到他,這速度簡直了,洛玄心想不能坐以待斃,再喚了聲:“小同誌。”

可他不太認得別人,別人卻還認得他,尤其那貨郎,衣服上打著補丁,正是前不久被洛玄一腳踹開,搶了箱子的那位。一見這哨兵就恨得牙癢癢,很幹脆地呸了他一口:“誰跟你是同誌!”

洛玄忙改口:“小兄弟!”

貨郎一朝翻身,冷笑道:“這會稱兄道弟起來了,爺不稀罕!要不是今個老天爺顯靈,你們這些渣滓還不知道——”

洛玄無奈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門在哪裏。”

貨郎一愣,想聽清些,又怕中了招數,不耐煩道:“你說什麽,大聲點!”

洛玄深吸一口氣,憋足力氣,中氣十足地喊了一句:“——我知道門在哪裏!”

一下子,所有人看了過來。

隨即響起了竊竊私語、哄笑嘲謔,台上的花襯衫喊道:“誰準他說話的!”貨郎驚慌拿起髒布要堵他的嘴,洛玄更無奈,撇頭再次大聲喊了句:“別吵了,就是你們進來天元門的那個門!”

一下子,所有人又看了過來。

場麵一時十分安靜。

因此一名被人押著就要斬首的哨兵抬眼看他時,輕聲說的那句話,分外清晰可聞:“叛徒。”

洛玄毫無愧疚之色,坦然迎上對方目光,反問:“難道你不想出去嗎?”

那哨兵沉默了。

他的視線又落在了場中其餘兩名被捆成粽子的哨兵身上。雖然視野模糊,但他也認出了其中有個是他們一塊喝過酒的哨兵,叫方淩還是什麽,一階觸覺係。接著他回頭,看了看行伍裏其它被抓的哨向,問了句:“難道你們不想出去嗎?”

天色有點陰沉了。是天元門內從未出現過的景象。氣溫也在降低。

無人回答。

刮過臉頰的風,帶了點秋冬的冷意。

於是洛玄不必抬頭也知道那黑洞又擴大了。

小邽山,禦靈閣。

廊道內的光線昏昏,即使到了白天也沒亮堂多少。

屋子裏,小學徒顏玉跟在沈実屁股後頭看他從一張桌子翻到另一張桌子,不時自語“放哪兒了呢”,找來找去,轉來轉去。顏玉探頭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失去了興趣,繼續絮絮叨叨:“沈師傅,你說阿良叔怎麽還不來?”他看了眼牆上的機械鍾,這會都快午時了,哀嚎了一聲:“我的土豆排骨飯噢,我肚子都要餓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