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可染剛剛趕到醫院,就收到了顧聽肆清醒的消息。
她一路小跑,在拐角處撞到一個男人。
一身黑衣,逆光而現的身影修長俊逸,他身上籠了層深淺不一的陰影,五官融在疏淺的光線中,有一種不真實的熟悉感。
男人低頭而下,看清來人的麵目後。
那句對不起卡在了喉嚨裏。
白熾燈光太過晃眼,薑可染沒能看清他的長相。
莫名被撞了一下,男人像是刻意躲著她似的,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奇怪的感覺維持了短暫的一秒,男人消失在盡頭。
身後護士突然來喊:“是薑小姐嗎?顧先生在等您。”
差點忘了正事。
薑可染提著手裏的飯盒進了病房。
顧聽肆穿著病號服,衣領皺皺的,露出裏麵裹著胸口的紗布。
他本來皮膚就白,嘴唇一點血色都沒有,顯得整張臉都蒼白。
此時正姿態散漫靠著床,眼瞼耷拉著看她。
看著薑可染淩亂的發絲,目光又落在她手邊的食盒上。
他的嘴角漾起淺淺的弧度,不鹹不淡開腔:“才來看我。”
沒聽見似的,薑可染坐到顧聽肆床邊,也不理他,自顧自拿出那盒粥來。
她這麼不理他,顧聽肆更害怕。
難道是他說錯了話,惹她不高興了,還是她已經發現自己故意受傷的心思?
顧聽肆神色正了正,換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坐直了一點,湊近看她表情。
然後愣住了。
薑可染的眼窩裏出現了一滴亮晶晶的東西,掛在長長的睫毛上。
她不高興地撇著嘴,把粥推到他麵前。
“喝吧。”
顧聽肆有些稀奇,低了點頭繼續盯她:“哭啦?”
“什麼?”
薑可染奇怪地看回來,順著他的視線一摸,摸到了濕潤的眼睫。
應該是剛剛熬粥的時候,濺到的水珠。
顧聽肆也意識到了,他雙手抱胸又開始陰陽怪氣:“我以為你心疼我,心疼哭了。”
薑可染有點好笑,她歪頭看他:“非要我哭不成?”
顧聽肆不吃這套,他悠悠轉開了視線。
薑可染又朝前推了推粥:“不喝?”
顧聽肆不說話。
“真不喝?”
…
“那我自己喝了,辛辛苦苦做的。”
“什麼?”
顧聽肆又問:“你說什麼?”
薑可染沒理他,把粥端過來就要喝。
“等等。”
顧聽肆第一次顯出慌張的表情:“你先別喝。”
薑可染挑眉:“又怎麼了?”
顧聽肆眼睛亮了亮:“誰說我不喝?”
他幾乎是用搶的,把食盒從薑可染手中奪了過來。
薑可染就這麼托著腮看著他喝粥。
直到粥見底,她才開口:“為什麼幫我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