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這樣類似的事情還少嗎?怎麼自己還是一次次按部就班的走進她的陷阱裏去呢?
這麼多年她當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李凡凡看著關絨——
看著這個女人在挨了一巴掌後依舊平心靜氣的站在那兒。
她站的筆直,站的自有勝算。
怎麼會這樣呢?
李凡凡憤憤的想:
為什麼?
為什麼這麼些年了,這張臉就是不老呢?
這樣一張不老的臉,任何時候對男人都是有號召力的。
隻要這張臉輕輕的皺皺眉,李凡凡那位躺在ICU開顱的父親大人又要為這張臉殫精竭慮煞費苦心了。
等到關絨臉上的疼痛輕了許多後,她睥睨著眼開始重新打量眼前的繼女——
她不疾不徐的緩緩開口:
你這是第幾次打我了?
沒記錯的話這該是第二次吧。
小凡,我跟你說,我這張臉除了美,沒別的,挨你幾巴掌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小凡,你總是忽略一件事。
關絨停了停,扭過身,看向窗戶。
偌大的玻璃窗像是鋪開後的平行宇宙。
在這塊平行宇宙上,關絨和李凡凡的影子一前一後,分庭抗禮,她們的輪廓是模糊的,但是輪廓和輪廓間是涇渭分明的。
關絨繼續說:
你總是忽略,我在你們李家因為你的巴掌得到了更多。而你,因為你的魯莽一次次失去了你最在乎的。
李凡凡突然想笑:
她跟關絨明裏暗裏的十來年了。難道在關絨眼裏,她把她和李凡凡當成古代深宮裏相互爭寵的女人了嗎?
不過——
論起來——
確實是——
有那麼點意思。
女兒、父親、上位的情人。
確實是滑稽的。
李凡凡突然分不清關絨和她誰比誰更幼稚。
李凡凡冷冷的笑了:
“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你以為我真的在乎嗎?”
“不在乎你這麼快跑來醫院做什麼?”
“那是我爸!”
“上個月,是誰說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做他女兒的呢?”
“我跟我爸的事,輪得到你嚼舌根嗎?”
“李凡凡,你聽好了,你爸他首先是我老公,其次才是你爸。”
她說完輕輕的壓了壓耳後的頭發,對著李凡凡笑了笑,舉手投足中從來都是這幅贏慣了的樣子。
李凡凡被關絨噎的一時說不出話,嘴半張著,直愣愣的,活脫脫一個被氣得說不出話的小張飛。
但李凡凡知道,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強製性的告訴自己,不可以落入敵人的圈套,要理智,要冷靜,要把火放在對方的營帳中,不可以讓火在自己心裏燒起來。
於是——
李凡凡轉身,走向了醫院的長椅。
她穩穩的坐下來。是重整旗鼓。是在措辭。也是在給自己思考的時間。
這時候關絨還是站著的。
這個角度非常好。
繼女落座,年輕的後母挺著脊梁站的筆直。
畫麵很有意思。
李凡凡悠悠的靠著椅子,把左手放在嘴邊輕輕的啃著指甲。她現在這個樣子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瘋癲和邪性。
這樣過了幾秒鍾,她笑著說:
“關絨,你要不要積點德呢?你忘了,你可是有孩子的人呢?”
“……”
提到孩子,關絨終於不再是那副自有勝算的樣子了。她擰著眉頭終於露出一種急切的想要製止誰說話的樣子。
難得——
難得關絨這樣贏麻的臉也會有如此猙獰怨懟的時刻。
看到關絨這樣,李凡凡開心極了,於是她接著說:
“哈?你覺得我在說你哪個孩子啊?”
“……”關絨的臉開始扭曲。
“你這個表情很好,繼續保持給我看。”
“李凡凡,沒記錯的話,這句話是我教你的”
“對呀,是你教我的,我現在還給你呀”
“……”
“關絨,你要知道我今年二十三歲了。”
“……”
“關絨,你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嗎”
“……”
“關絨,我這麼跟你說吧,日後我會把你教我的統統還給你”
“……”
“對了關絨,你不讓我跟你提孩子是吧?”
“……”
“這怎麼行呢?你可是有孩子的人呀。”
“……”
“算了,別的我不說了,就說虞晚兒吧。”
“李凡凡,你最好別跟我提晚兒。”
關絨壓低了聲音終於開口回了一句。
“怎麼不能提呢?她可是我的好姐姐呢。”
“所以呢李凡凡,你提晚兒做什麼?”
“做什麼?……關絨你這個人不怕報應的嗎?”
“要報應也是報應在我身上,跟晚兒沒關係。”
“母債子償——你沒聽過嗎?”
…………
“李凡凡,咱們倆有什麼仇,單論。”
“關絨,你是歲數大了活傻了嗎?”
“……”
“來來來,關絨你來,你倒是跟我說說看,咱們倆的仇,怎麼單論?”
聽到這裏,關絨心下一駭。
難得——
難得她這樣水靜的臉也能有這樣慌亂的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