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馬蘭花也是農村人,但從小住在集市上,家裏靠磨豆腐為生。
所以,對於割麥子這事,她是一點也不會。
好不容易學會了割麥子的基本動作,她又總感到腰疼。幹不了多大一會,就要站起來伸一伸腰。
淩雲霄隻好停下手裏的鐮刀,站起身來對她告誡道:“剛開始割麥子,有兩個難關要過:第一個難關,就是得彎得下腰。像你這樣總是站起來伸懶腰,是堅持不下去的。”
馬蘭花愁容滿麵,一邊擦汗,一邊問道:“那該怎麼辦?”
“別伸懶腰呀!”淩雲霄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汗,十分認真地對她講,“我剛開始割麥子的時候,父親就對我說,想割麥子就得彎腰;可總是彎著腰割麥子,腰就是會疼。可是,地裏的麥子不等人。那咱老百姓能有什麼辦法?隻能眼裏看著莊稼、心裏想著莊稼,無視疼痛,忘記自己還有這個腰,這樣才能讓自己一直彎著腰。”
聽了這番話,馬蘭花深吸一口氣,便彎下腰,開始一下一下地割麥子了。
汗水從頭頂流到了額頭,又從額頭流到了眼角。馬蘭花眨了眨眼睛,汗水又順勢流到了鼻尖。“啪”的一聲,汗水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一次,馬蘭花真有些理解,為什麼老人總愛說“一個汗珠子摔八瓣”了。這些在田裏刨食的莊稼漢可真是不容易!
想起自己在樹蔭下磨豆腐都嫌累的日子,馬蘭花這才明白什麼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想起以前的日子,她不由得就想起了爹娘。那時候,自己天天漫山遍野地跑出去玩,爹娘還總是給自己買好吃的。如今,他們卻全都不在了……
想著想著,淚水就忍不住奪眶而出。
一時間,汗水混著淚水,一滴滴往下落。
淩雲霄沒想到,這個看著白白淨淨的姑娘,竟然還真就彎得下腰了。於是,他不由得扭過頭來,對她誇獎道:“你可真厲害,比我第一次割麥子的時候可強太多了……”
當他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赫然發現,這姑娘好像哭了。
淩雲霄頓時停住了話頭,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不知道這姑娘為什麼哭,或許是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苦頭吧!
淩雲霄沒有說話,隻是悄悄地幫她收割了一籠地的麥子。
兩人埋頭苦幹了一會之後,就聽有人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抬頭一看,竟然是一個小胖子。
他抱著手上的血泡,正在那裏哭呢。
這時,馬蘭花隨手抹了一把臉,也站起身來,向著那個小胖子望去。
淩雲霄扭頭看向馬蘭花說:“這就是第二關,水泡。從來不幹農活的人,稍微幹點活,就會磨出水泡。水泡磨爛了,就會流出血。汗水流到傷口處,就會感覺特別疼。”
淩雲霄一邊說,一邊看向了馬蘭花的手。
馬蘭花會意,也連忙伸出了手掌。
果然,在她的手掌上也出現了水泡。
“來,我幫你刺破它吧!”淩雲霄一邊從腰間的針線包裏拿出一根針,一邊解釋說,“對付水泡,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刺破它,然後把裏頭的汁水全都擠出來。這樣再磨一會,就會生出繭子了。到時候,就不疼了。否則,一旦在幹活的過程中磨破,就會特別疼。”
馬蘭花伸出手,任由淩雲霄幫她挑破水泡。雖然有點疼,她卻感到了很安心,心裏的愁緒也淡去了不少。
這時,有一個皮膚略黑的姑娘怯生生地走過來問道:“你還帶著針呢!能借我用一下嗎?”
“我娘讓我帶的,說是出門在外,什麼都會用到。”淩雲霄一邊說,一邊把手裏的針遞了過去。
隨後,在這場特殊的入門測試過程中,一會兒有人哭鼻子退出,一會有人割傷了自己退出,還有的人熱得昏倒在地,被人抬了出去……
割到麥田中央的時候,幾百個測試者,就隻剩下二三十人了。
到了這時,剛才還很嚴厲的冼峰,便挨個給人送來了水壺。
當他拿著水壺來到淩雲霄和馬蘭花身邊的時候,一邊把水壺遞給他們,一邊小聲地說:“兄弟,你剛剛說的那個‘勞動力’是個什麼意思?”
一聽冼峰詢問“勞動力”這個詞,淩雲霄和馬蘭花頓時全都愣住了。
淩雲霄更是忍不住有些發慌,要知道,這個世界從來沒出現過馬克思,更不會有“勞動力”這種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