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刺眼,我忍不住睜開了眼。隻見一群白衣天使正圍著我忙碌呢!
一個小護士驚喜地大喊:“活過來啦,活過來啦……”
我衝她翻了個白眼,很想問她一句:“活著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麼高興!”
這會兒,我之所以還有心思對她翻白眼,主要是因為麻藥的那股勁還在。等到麻藥徹底失效之後,我就隻顧得上享受生不如死的疼了。
那會,老媽趴在我床邊哭的時候,我都沒力氣安慰她。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疼得我連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於是,我忍不住暗戳戳地罵道:“狗日嘞閻王,還是你TMD狠呀!”
可還沒罵上兩句,我就被疼得暈死了過去。
恍惚之間,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一臉凶相的閻王爺。
不過,這一次,黑白無常沒再讓我們跪在地上,而是都給安排了座位。
看著大家的座次,我有一種正在參加圓桌會議的錯覺。
這時,居中的閻王爺說話了:“剛剛把你們趕回去之後,判官對我說,隻是簡單單純把你們趕回去,不是治本之法。所以,本王就把你們全都叫了過來,想給你們開一個民主座談會。看看你們一個個到底為啥都要一心求死,然後看看能不能琢磨出一個治本之法。”
“好啦,現在大家都說說吧!”
圓桌上,大家麵麵相覷,沒有一個敢說話的。我盯著對麵那個半邊臉都被燒焦了的女人,一直在琢磨她是用什麼方式自殺的。
這時,隻聽閻王爺厲聲嗬斥道:“餘行知,你小子也真是夠饑渴的。她的臉都被燒成這樣了,你還兩眼放光呢?”
我頓時就漲紅了臉,連忙擺著手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想看看她到底怎麼死的……”
見我這麼一副模樣,大家頓時都笑了起來。
笑聲未停,就聽那個女的冷冰冰地說:“煤氣爆炸,我本以為這樣可以死得徹底點,想不到的是這閻王竟然不讓死!”
聽她這麼說,眾人的笑聲頓時就戛然而止了,笑容也瞬間變得苦澀。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之後,一個滿臉皺紋的中年大叔說道:“看著好像我的年齡最大,要不還是我先說吧!”
眾人誰也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一臉苦瓜相的中年大叔抽了根煙說道:“我叫梁棟,老爹希望我長大之後能成為棟梁之材,就給起了這麼個名字。結果,長大之後,我不但沒能成為棟梁之材,而且還成了個不孝之徒。大學畢業之後,找不到好工作,磕磕絆絆折騰了幾年,總算在一個公司穩定了下來。可是,工作了幾年,也沒掙到什麼錢,又是靠老爹老媽的積蓄才買上房子、結了婚;如今都四十多了,不僅沒升上去,而且還被單位給開了。就在這個時候,老爹生病住院了,我和媳婦商量著把家裏的積蓄拿出來給老爹看病。結果,她說啥都不同意。最後,我爹六十多歲就走啦!”
說到這裏,中年大叔歎了口氣,煙灼傷了他的手,他這才把煙掐滅。
“因為這個,我想和媳婦離婚。可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真要離了婚,孩子和老人可怎麼辦呢?最讓我感到絕望的是,四十多歲的我,竟然連一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他們隻想要年輕肯加班的,像我這種熬幾次夜就可能掛掉的,人家根本就不要!後來,我娘因為出車禍去世了,我也就覺得活著沒啥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