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一星期裏,就第一天調了下時差剩下的日子童卯卯就跑了大半個北京城。第二天卯卯跟她爸去了官園花鳥魚蟲市場,買了一盆君子蘭,一盆造型奇異的小榕樹,還給魚缸添了一個新成員,一隻小烏龜。當她問為什麼要養隻烏龜的時候,她爸說那些金魚太寂寞了,需要換個環境調劑一下它們的情緒。她沒話說,終於答應養那隻虎頭虎腦的烏龜。隻是每次一見到那隻小烏龜的時候,她總是想起,在遙遠的異國,曾經有個妄想症男人汙蔑她釣金龜。那時的日子,好像很近,卻似乎異常遙遠。
第三天卯卯陪父母去什刹海看湖畔的垂柳,去坐三輪車,劃船,還在船上唱了首當年她最拿手的《讓我們蕩起雙槳》。第四天去姥姥家看親戚,把以前的那些胡同完整的又逛了一遍。第五天去了趟外交院看以前的老師和教授,還偷偷混在年輕的學生裏聽了一場講座,關於外交禮儀的知識。在那間充斥著年輕麵孔的大教室裏,她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原來時間已過去了這麼多年。第六天的時候,她終於約到繁忙的小A同學,那個曾經看透了她前世今生的‘俠女’。
那天,卯卯坐地鐵2號線在附近下車後步行到南街。遠遠的她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絲質襯衫外加駝色長褲,看起來無比OL的女人在衝她招手。那便是小A了。和她一起度過了大學四年的女俠型人物。
隻是才一走近,小A立刻很沒形象的張牙舞爪的撲到卯卯身上,把一身華衫下的沉著與莊重立刻丟的滿地皆是。卯卯被小A折騰的笑岔氣。
“童卯卯,好久沒見到你了,哈哈,來我看看,在老外堆裏待久了有沒有沾點洋氣回來。”小A拉著卯卯的手嘰裏呱啦的再次把她包裹在職業裝下的美好形象徹底顛覆,露出她原來大大咧咧的本性。
卯卯笑的花枝亂顫,覺得小A不應該身在當代,而應該是在古代,扮演金庸或者古龍武俠小說裏身穿青衣手舞利劍的俠女。不過她肯定不適合扮演殷素素那種溫柔型的,至少得是活潑調皮的趙敏或者黃蓉才符合她一貫的行為。骨子裏,天生就有一股俠女氣概。
她們一邊眉飛色舞的交換彼此的近況,一邊散步到朝陽門外大街附近的一家西餅店。小A說那裏是她常年打發時間的好去處,店裏的西餅異常可口,不比國外師傅做的差。於是非要帶卯卯去嚐一次,看看這外國貨跟國貨比起來究竟有啥區別。
店裏,卯卯攪拌著杯子裏的咖啡,問小A最近還有沒有看武俠小說,她就馬上彎著葡萄般烏溜溜的眼睛笑了起來。她咯咯笑著對卯卯說,“卯卯,哪天我要不看武俠小說了就是我生命的終結,我也就不再是梁理勳了。”
聽小A說完話,卯卯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小A一直有個很大氣名字,梁理勳。多大方,多有氣場。念書時,甚至是畢業後,她都一直管她叫小A,就連QQ或者MSN上的名字從來都隻有小A這個代名詞。
以前讀書時的那些綽號總是被完整的保留下來,而那些真正代表他們的名字卻常常被遺忘。小A的就是如此。
小A輕輕的敲著銀湯匙,向卯卯打聽孔唯是不是真的要調回國?他們仨之間的事她多少了解一點,但對錯之間小A總是保持沉默。因為在她眼裏,愛情本來就是這樣,分分合合,糾結的半死。
卯卯看對麵一臉雲淡風輕的小A,“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消息可真靈通啊。”
小A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鏡笑道:“哈哈,身為部裏的一名工作人員,我可是時刻關注國際動態,政治、娛樂以及八卦該關注的,不該關注的咱可是一個都不放過。要與時俱進,不然對不起納稅人的錢,你說是不是!”
“對的,對的。”
跟小A在一起,心情再壞也會變的好起來。卯卯笑出聲來,她一隻手撐著頭,側臉看小A不說話。這麼些年了,她才發現其實小A也很漂亮,不是那種驚天動地的美,而是看了一眼就會想看第二眼的那種舒服美。
有些人,像牡丹,像玫瑰,第一眼就很美;而有些人,像百合,像梔子花,淡淡的,第一眼瞧過去不那邊驚豔,但是很難看。這種美,隨著時間的流逝,會沉澱出另一種讓人久久不能忘記的美出來。
“看啥呢你?”小A喝了口咖啡,被卯卯盯得心裏直發毛,但是很快的她仰頭自戀的說:“怎麼樣,是不是發現我最近變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