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木匠被妻子突然的叫聲一下從夢中驚醒,趕忙爬起來點亮了油燈,正見妻子捂著肚子坐了起來,一副痛苦的表情,隻顧上前去扶,竟然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去叫產婆!”妻子看著慌亂的丈夫說。
“哦,哦,哦…….”任木匠趕忙放開妻子,下地找鞋,三兩步就出了門。急促的腳步聲驚亂了村子的寧靜,產婆在聲聲的犬吠中走了進來。
藍色的月光被擋在了屋子外麵,丈夫焦急的在門口踱來踱去。一陣忙亂,當滿天的月色散去的時候,就聽得一聲嘹亮的啼哭從屋子裏傳了傳來,已經有起早出地的人們屋頂升起了炊煙。他高興的笑了笑,產婆從屋子裏出來,擦了擦頭上的汗,“恭喜恭喜啊,生了個俊俏閨女!”他趕忙走進了屋裏。
妻子有些虛弱,微笑著給小女兒裹著身子。
丈夫看著女兒,心裏樂開了花,回頭看妻子滿頭的汗和發白的臉色,忙下廚去給做飯。
丈夫細心的照料,親切的關懷,開心的笑容,溫馨中女兒已經滿月。
滿月的時候,細細的端詳孩子可愛的笑臉,讓她仿佛又回憶起那個夢中最後一眼看到的仙子笑容,和女兒的笑容竟然這樣相似。把那個奇異的夢緩緩的說給丈夫聽,任木匠一臉的喜悅,逗了逗孩子,笑著說,“看來她還是福星呢,一定會讓我們家紅運昌盛的。不如就叫紅昌吧!”他看著有些發胖的妻子。
“嗯,”繈褓中的紅昌朝著父母笑著。
生在月光中的紅昌,也在月光中長大,每當夕陽西下,月上中天的時候,月光沐浴下她的目光更加清澈。漸漸長大,也聽得媽媽講那個奇異的夢,有時望著圓月,心頭不禁會問:那明淨的月真和自己有這麼多的故事嗎?
小紅昌在寧靜的小村中度過了她無憂無慮的童年,父母的關愛,鄉間的閑靜,有時候她還和母親學學女紅和識識字。幾年間,那個似有仙子笑容的小姑娘已經越來越秀麗了,全然不像是鄉野中的丫頭,也許她本不屬於這樣的鄉野。鄉民純樸的生活十幾年來沒有任何改變,然而辛勤的勞作卻沒有能換回幸福的生活,豐年帶來的反而是官府更重的徭役,更重的賦稅。
大漢天下傳到漢靈帝這一代,他繼承的是前代桓帝留下的一個千瘡百孔的社會。宦官虎視眈眈地覬覦著皇權,外戚躍躍欲試地準備獨攬朝政,天下滿是士人的不平之鳴,山野間隨處的饑民痛苦之聲。而皇帝身在洛陽更是荒淫無道,放任宦官把持朝政,自己沉醉在聲色犬馬中將萬千黎民百姓不顧。宦官夥同靈帝在西園賣官,支配靈帝驅正扶邪,興起兩次“黨錮之禍”殘殺正直的士大夫,朝政極端腐朽黑暗,全國上下遍布貪官汙吏,民不聊生。漢靈帝醉夢於女色的誘惑和財富的快樂中,忘卻了身為帝王的職責和尊嚴。百姓無法忍受殘酷的剝削與壓榨,紛紛走上反抗的道路,各地起義連年不斷,最終爆發了震蕩全國的黃巾大起義。
規模浩大的起義雖然給腐敗的政府致命的一擊,可是沒有能夠讓百姓過上好日子,起義中反而讓那些各地奉命討賊的地方豪強坐大,擁兵自重,不服管製。官兵,強盜,土匪,暴民,都是一樣的橫行在中原大地,更為殘酷的是,有領兵將佐隨意屠殺平民,充當賊首上報朝廷邀功。
紅昌十二歲那年,整個並州郡出現了罕見的旱情。郡守董卓率領著他的涼州軍正忙著鎮壓反賊,無心管理郡裏的閑事,任由百姓自生自滅。大災之年,百姓生計都難以維計,然而秋後還要上繳規定的糧食。
任木匠今年接到活比往年更少了,往年村裏就沒有幾戶人家能請的起木工,今年更是冷清,鋸工放在那裏已經生了灰塵。望了望村外那片楊樹林,雖然村子因為木耳出名,可是它沒有給村子帶來一點好處,每到成熟季總會有橫行的皂隸前來,吆五喝六,村民采收晾曬,最後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碩鼠帶著成車成車的木耳離去。
隻有和妻子一起下地勞作,希望能有一個好收成。可今年,這樣的旱情讓他實在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情,聽說臨村已經有人在信道了,入教就會得到生活的保障,可是也時刻麵臨著官府的追捕。想到這些他搖了搖頭,還是安分守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