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隻手在空中晃悠著，正準備拽下一片假芭蕉葉子，卻撞進另一個視線中。
蔣雨捏著手上那片假葉子，看著突然出現的沈南有些怔愣，但很快她又揚起一個微笑：“沈南，是你啊。”
“你怎麼在這？”沈南掃了一圈，坐在另一盆盆栽下麵。
今天有人來孤兒院領養孩子，像蔣羽這樣乖巧漂亮的女孩是最受歡迎的類型。
“你不是也在這嗎？”蔣羽垂下眼，避而不答。她將雙手環在膝蓋上，臉頰柔軟地靠在上麵，歪著腦袋透過玻璃窗看向孤兒院的大門方向。
即使隔著無數的障礙，她仿佛也能看見那些被挑走的孩子雀躍的身影。
“沈南，你為什麼沒去呢？”蔣羽偏過腦袋，看著坐在她對麵的沈南。
“我都這麼大了，沒人會要。”沈南道。
就算被領養，也不一定會開心，還不如呆在孤兒院，還能圖個清靜。
沈南在心中默默地想。
“是啊……”蔣羽聽罷，扯了扯嘴。
曾經和她一起嬉鬧的孩子許多都已經被領養了，剩下的人是越來越少。
“仔細想想，我比你還大半歲，更不會有人要了。”
蔣羽忽然蹦出的一句話讓沈南瞬間手足無措起來。
他一時忘了，蔣羽比他還大半歲。既然沒有人要他，又有誰會領養蔣羽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沈南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你這樣好，肯定有人喜歡你的。”
蔣羽睜大眼睛看著沈南擠牙膏一樣費力地擠出一段話，眉眼一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慌什麼。”
笑著笑著蔣羽的眼中忽然滲出點點淚花，她的笑聲戛然而止。
“我和你講一件事吧，其實我以前被領養過。”蔣雨的眉眼微垂，彎起的嘴角似嘲似諷。
被領養過卻依然生活在孤兒院的孩子，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蔣羽被棄養了。
沈南的腦海中似是想起一道驚雷，轟隆隆的，令人想要顫抖，然後蜷縮住身體。
他想不通，蔣羽這樣好的女孩為什麼會被棄養呢？
“說來，也是有一點緣分，那一家人也姓沈。他們家隻有一個兒子，便想要領養一個乖巧的女兒。隻是後來，偶然間他們有了自己的女兒，就不想要領養的那個孩子了。其實他們家很有錢，就是領養百十個小孩都沒問題。可那又怎樣呢？那個女孩還是被拋棄了。”
“誰也不知道出了那道門等待的是什麼。”
過去的記憶讓蔣羽的眼中升起薄薄的霧氣，令沈南感到悲傷。
也許在他被拋棄在孤兒院門口的前不久，蔣羽也遭受了相似的經曆。
而他變得更加孤僻，蔣羽變得更加討人喜歡。
外表的乖巧，隻是為了掩蓋那顆落寞的心。但在眾人的喧嘩之聲中，那顆落寞的心依然會跳出來。
曾經在眾人的簇擁下，蔣羽偶爾露出的迷茫眼神。沈南那時不懂，如今卻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