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掛的鈴鐺清脆作響,屋內溢出好聞的安神香氣息,掩蓋了薛凜衣服上的劣質煙味兒。

薛凜下意識垂眸,突然不敢直視任何光明磊落的目光,他微托了下手中的玻璃盒子,低聲道:“我來......問些事。”

店主低頭,看到了熟悉的應縣木塔,她頓了頓,讓開一條道:“進來吧。”

薛凜走了進去。

店內開著空調,正對著門口的是個造型奇特,顏色可愛的掛鍾,正一搖一擺地晃動著。

店主拉了把椅子坐下,然後又示意薛凜:“坐。”

室內隻有給小朋友做DIY手工的小椅子和小桌子,成年人坐下,不是不行,隻是太勉強了。

以薛凜的身高和腿長,站在桌子之間都顯得局促。

他隻好站著:“我想問問這個作品的作者。”

店主仰頭打量他。

他很高,寬肩窄腰,雙腿修長,一張臉雖然帶著宿醉的倦意,但仗著年輕,仍然是輪廓深邃,眉目有神,鋒利且迷人的。

不得不說,他是那種會讓人意亂情迷的男生。

店主笑笑,抓了抓利落的栗色短發:“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我們工作室送去參展的作品,你怎麽給拿來了。”

薛凜隱去了薛盛衛和副館長的交情,隻是輕聲說:“這位作者,我好像認識,她是在你這裏完成這個作品的嗎?”

店主收回打量他的目光,輕歎一口氣,光潔的手指撥弄一下刻度板上的刀,又說了一遍:“坐。”

薛凜喉結滾動:“不用......”

店主雲淡風輕說:“她在這把椅子上坐了一個多月。”

薛凜立刻收回喉嚨中的話,將應縣木塔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麵上,坐在了那張矮小的椅子上。

椅子很小很擠,椅背戳著他腰上一掌的位置,硌的難受。

他幾乎不敢挪動半分,好像輕輕一側,椅子就要翻了。

店主這才彎了彎眼睛:“矮吧,也窄吧,但是小孩子坐正好,她是我這裏第一個做手工的大孩子。”

薛凜眼瞼顫動一下,手指輕輕摩擦著布滿刻痕和亂七八糟染料的桌麵。

經年的磋磨讓粉色外漆裏的木頭漏了出來,慢慢又被空氣氧化出一層光滑發暗的膜。

薛凜嗓音有些沙啞,苦笑了一下:“這件作品,為什麽叫《生日禮物》?”

店主沉默了半晌,盯著薛凜說:“如果你是那個人,你就該知道為什麽叫生日禮物,如果你不是,我也沒必要答覆你。”

薛凜攥了攥手指,又慢慢鬆開,語氣有些小心:“她什麽時候開始......”

店主說話的語速很快,好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又好像那些記憶始終在很清晰的地方,隨時可以脫口而出:“九月底,對新人來說,哪怕是這麽小的木製模型,要做成等比複刻,最少也要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