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帶給她那麽大痛苦的人,如今卻因為死亡,惶恐另一個男人變成自己這樣,來殘害他的骨肉。

魏惜相信他說的話都是真心的,魏銘啟就是這麽自私的人。

寬以待己,嚴於律人。

薛凜扯了扯唇,很平靜地說:“魏叔,或許專一對你來說很難,但對我其實不難,你放心吧,我不會對不起魏惜,即便我有對不起她的地方,你也該相信,她完全有能力好好活下去,並讓對不起她的人付出代價。”

他隻是陳述事實,沒有暗諷魏銘啟的意思。

魏惜心理的強大和堅韌讓她獨樹一幟,始終有吸引他沉淪的魅力。

魏惜終於開口:“你別操心別人了,操心操心自己吧,我看你說話中氣十足,手術應該沒什麽問題,別嚇自己,調整心態,準備手術吧。”

她說的輕鬆,但情緒已經頂到極點,再待下去,她可能就要落淚了。

不見魏銘啟的時候,她不會心軟,看魏銘啟意氣風發,她也不會心軟,可現在看到他行將就木,一副要托孤的樣子,魏惜還是心軟了。

每個孩子出生後,都是全心信賴並愛著他們的父母的。

在這偌大的世界,能夠成為親人,是多麽難得的緣分。

但人總是不安於現狀,以為能得到更多,於是傷害一寸寸加深,直至深到不可挽回。

可即便如此,能在那裏留下傷口的,也隻有特定的人,旁人是傷害不到的。

這個特定,讓人無可奈何,讓人算不清虧欠。

魏銘啟囁嚅:“阿西......

魏惜垂下眼睛,不去看魏銘啟的表情:“我走了,等你手術那天我再來。”

魏銘啟自然舍不得,他已經幾年沒見過鮮活的魏惜了。

魏惜已經徹底褪去了青澀,稚嫩,如今她變得更漂亮,有氣質,舉手投足都帶著讓人欣賞的自信,簡直和初初成立公司的他一模一樣。

魏惜是最像他的,有拚勁兒,有野心,敢想敢幹,孤注一擲。

也是最不像他的,道德感高,責任感強,嘴硬心軟,心無旁騖。

其實隻要得到了魏惜的信賴和愛,是很難失去的。

她從不輕易給人真心,給了就不會隨便收回。

可他還是把魏惜對他的崇拜尊敬給揮霍沒了。

魏銘啟見魏惜要走,突然變得很慌張,人老了麵對死亡,總是會害怕的,他怕這是最後一麵,他怕魏惜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走了”。

魏銘啟手腳並用,踉蹌著從病床上下來,卻因雙腿無力,噗通坐了下去。

但他來不及站好,讓自己變得得體一些,隻能繃著臉,別扭又顫抖道:“阿西,你怎麽就那麽狠,這麽多年都不肯原諒我?我對不起你媽,可對你我不心虛,哪怕你和純宇一起對付我,我還是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