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了,尚河村昔日的錢家氣氛低沉,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
炕邊上,劉敏抱著小水濘,時不時地抹幾把眼淚,今兒個早上還好端端的,一家人歡歡樂樂的吃了早膳,誰知晴天霹靂,突如其來的災禍壓的劉敏喘不過氣來。
錢昱讓人買了棺材,設了靈堂,白日村裏有交情沒交情的,都來上了三炷香,此刻夜了,人又都走了,倒顯得冷冷清清。
台階門檻處,錢昱掩麵坐著,坐了很久,自從她穿來,還是頭一次麵臨死亡。
“昱哥兒,夜深了,你快回吧。”劉敏牽著女兒的手,走到門口,啞著聲音道。
錢昱聞聲抬起頭,轉身瞧了眼燈光下的母女道:“嫂子跟我一起回吧。”
“不了。”劉敏搖了搖頭,回頭瞧了眼靈堂道:“七郎在這呢。”
“夜裏怕是有人會來搗亂。”錢昱站了起來,穿來一年,她太知道村裏的風氣。
“四叔嬸子一會就過來了,前麵的王嬸兒也會照應著,你便回了吧。”劉敏此刻說話有些無力,剛死了丈夫,錢昱留下難免會有閑言閑語。
錢昱聞言點了點頭,攬過水濘抱了抱道:“二叔回去了,水濘乖乖的,想去二叔那兒就托前麵水柱叔叔給二叔捎個信,二叔得了信便來接你。”說罷放開水濘,心情沉重的離開了。
到家時,天已二更,蘇玉蘭聽見聲響披著衣服便迎了出來。
“阿昱!”蘇玉蘭輕輕喚了一聲。
“怎地出來了,夜裏涼。”錢昱連忙扶著蘇玉蘭進了屋。
回了屋,蘇玉蘭坐在床邊,瞧著悶頭洗腳的錢昱道:“阿昱,大哥平素與人為善,怎地會被人打死?”
錢昱聞言將洗腳布刷的一下扔進盆裏,氣道:“都是錢昊那個畜生,沒錢還去賭,賭輸了惹了一群賊人找上門來了。”
蘇玉蘭聞言歎了一口氣,起身重新取了洗腳布遞給錢昱。
錢昱見狀,心知不該在家裏發脾氣,便耐住心中的悲憤接了過來。
“大哥去了,要不把嫂子和水濘接進家裏吧。她們孤兒寡母的,在村裏想是不好過。”蘇玉蘭躺在床裏頭,輕輕說道。
“等過了頭七再說吧,大哥沒下葬,想是大嫂不會來。”錢昱洗漱好上了床,躺在蘇玉蘭身邊,抱著蘇玉蘭閉著眼,小夫妻心中悲切,四更天才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大早,錢昱穿戴整齊後匆匆出了家門,讓郭秀才寫了狀紙便去縣衙擊鼓鳴冤。
“太太,教坊的姑娘來了。”紫鵑進了內室,走到床前對著正看書的蘇玉蘭道。
蘇玉蘭聞言抬眼道:“讓姑娘回吧,告知她府上出了事,這幾日都不學舞了,勞累她白來一趟。”
“唉!”紫鵑聞言領命去了。
蘇玉蘭微微一歎,手扶著後腰站了起來,心下一陣陣不安。
“太太,不好了!”紫鵑慌慌張張跑了進來,“我剛送教坊姑娘出去,老遠便見了空他們抬著東家回來了。”
“抬回來的?”蘇玉蘭心下一驚,邊往外走邊急道:“好端端地去,怎麼就被抬著回來了!”
說話間,出了前院影壁,便見一行人匆匆進來。
“太太!”
“嫂子。”
幾個人見到蘇玉蘭,點頭行禮。
“這是怎麼了?”蘇玉蘭走到擔架前,瞧著將臉埋進胳膊裏的錢昱。
“嫂子,那個渾縣令,他,他不分青紅皂白把哥給打了。”梁佑安說著心下便氣,“二十大板呢!明擺著和那賭坊串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