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退歸(結局)(1 / 3)

89.次年秋天,邲郡

十月金秋,金風送爽,由於邲河得到治理,水旱無憂,今年已是第三個豐收年。經過半年的辛勞,城外道路及城市改建工程已經全部完成,為了迎接朝廷檢查團的到來,今天西門豹和韓章親自外出檢查城建和道路工程情況。

西門豹和韓章並肩緩緩在街市上邊走便看,兩名隨從牽著棗紅馬和菊花青緊隨其後。隻見街道整齊劃一,道路寬闊平整,路邊台階皆用一塊塊石條砌就,各商鋪、字號、酒店等門麵皆以新鮮顏料重新塗刷一新,整個街道給人一種開闊、整潔、新鮮的感覺。街市上行人熙熙攘攘,各商鋪生意興隆。但行走之人大多衣服破舊,麵帶憂鬱和疲憊的神態,給人一種壓抑感。

步出高大的城門,越過吊橋,西門豹與韓章翻身上馬,信馬由韁,緩緩向北行去。西門豹在馬上向北遠望,一條寬闊平坦的大道筆直北上,一眼望不到頭,道路兩邊新栽的兩行白楊已長出濃濃的綠葉,給寬闊的大道鑲上了兩條綠邊。低頭細看路麵,寬約兩丈開外,平整如同鏡麵,上麵鋪了一層細細的黃綿沙,路兩邊兩條排水溝,整齊得像用刀剪裁成一般。西門豹知道,東南西北四門之外皆修就同樣的四條大道,長約十裏,各與前邊的驛道相通。看著眼前開闊平坦的大道,西門豹心中不禁暗暗思忖:“真是人定勝天啊!隻可惜邲郡之民承受的困苦實在是太多了。”轉念又想:“諸項工程皆已完工,吾也該屆滿離任,邲郡之民從此可以有喘息的機會了。”想到這裏,心中稍感寬鬆了一些。

二人離城已經很遠了,回望邲城,雄偉壯觀的城樓依然遙遙在望。他們繞城而行,從南門進城回府。

90.白日,郡府大廳

西門豹坐於太師椅上,一口口細細品嚐著今年新采的毛尖茶的清香,似有所待。忽一府役走進大廳,拱手道:“稟大人,施良奉命來見。”

西門豹:“命他進來。”

施良進廳後,拱手施禮道:“卑職參見大人。”

西門豹:“免禮,請坐。”

施良於左下方客位落坐後,詢問道:“大人召見,不知有何吩咐?”

西門豹:“吾任職已滿三年,現將三年的工作寫成一份《工作總結報告》,汝可多帶重禮,務必盡快把這份報告和禮儀麵呈睹師大人,並多多代吾致意。回來之後,定有重賞。”

施良起身拱手道:“謹遵台命。”遂拱手告退。

91.白日,魏國大殿上

魏文侯高坐在王位上,群臣侍立兩旁。

魏文侯:“諸卿今日可有本章奏上?”

睹師讚出班奏道:“西門豹出任邲郡,已屆三年。在任期間,掘通南北兩條百裏之大渠,用以分洪防澇,三年之中,水旱無憂,糧食倍增,連續三年大獲豐收。他又加固城牆,深掘城池,拓寬官道,改善市容,現今邲郡大治,已成為吾國東南之第一堅城,使楚、齊、韓不敢窺視吾東南邊境。前兩年皆有檢察禦史例行考核,確屬政績卓著。今西門豹有《三年工作總結》奏上,請主公過目。”說畢,雙手呈上。

內侍下階接過西門豹的奏書,雙手呈放在禦案之上。文侯很快瀏覽了一遍,麵露喜色,目視李克、翟璜及睹師讚眾臣道:“諸位賢卿薦才有功,方有今日邲郡之大治。眼下諸卿以為該如何處置?”

李克、翟璜皆麵色坦然,默無一語。

睹師讚奏道:“西門豹已任職三年屆滿,臣以為可在換屆之前,派出大型檢查團,對其三年政績進行詳盡考核,總結其治郡經驗,在全國各郡縣推廣。若舉國郡縣皆如西門豹如此治理,何患魏國不強?何患不能稱雄於列國?!”

魏文侯聞言大悅,道:“就依睹師賢卿所奏。汝下去之後,可簡派官員,赴邲郡考核西門豹之政績。”

睹師讚拱手道:“臣遵旨。”

內侍:“退朝。”

92.白日,邲郡駐京辦事處大廳內

邲郡駐京辦事處設在都城安邑城內南街一條小街上,公孫儀在此租賃了一家大戶人家的院落,大門較周圍住戶高大了許多,門口無任何標記。四合大院,上房正中是一座寬敞的客廳,兩側為公孫儀全家的臥室,東西兩排廂房,住著辦事處的府役,並有幾間客房供赴京出差人員住宿。

公孫儀坐在大廳上方太師椅上,手裏捧著茶杯,邊喝茶邊叫道:“張二!”

門外匆匆跑進一人,拱手應道:“大人有何吩咐?”

公孫儀:“朝廷準備派巫仁、卜義率十人檢查團,後天離京,赴邲城對西門大人這一屆政績進行全麵考核。汝今日騎快馬即刻動身,火速趕回邲城稟報西門大人,請他早作準備。”說罷,從桌上拿起一封書信道:“可將此信麵呈西門大人,切不可有一刻延誤。”

張二接過書信,拱手道:“小人遵命,即刻動身。”

說罷返身退出大廳。

93.白日,邲郡城北官道上

西門豹得到公孫儀的稟報,知道朝廷檢查團將來邲郡進行屆滿考核,他每天派出探馬沿途打探,知道巫仁、卜義一行將於今日中午抵達邲城,於是早早與韓章及眾府吏出城十裏以外迎接,派府丞在城內組織歡迎。

時近中午,隻見一隊車騎由遠而近,前邊兩輛高車駿馬,後邊十名坐騎跟隨。轎車駛到西門豹麵前嘎然停住,西門豹趕快迎上前去,雙手打拱施禮道:“諸位大人一路辛苦了。”巫仁、卜義知道這次考核後,西門豹必將擢升京官,故亦不敢怠慢,立即下轎相扶道:“大人如此遠迎,在下何以擔當得起。”

西門豹道:“諸位大人千裏而來,一路顛簸,下官出城咫尺,何勞之有。”

雙方寒暄了幾句,西門豹道:“此地離城尚遠,請諸位大人登車上馬,一同進城。”

一路之上,巫仁不時注目車外,心中暗暗吃驚,兩年未來,這道路變化竟然如此之大,大道寬闊平坦,上麵鋪以細細綿沙,轎車走在上麵穩穩當當,聲息皆無。大道兩旁,一色白楊樹筆直排列左右,灑下兩道綠蔭。離城四五裏,清晰可見一座高大的城樓巍然矗立麵前,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啊,這竟然是邲城!”駛近北門,隻見城池又寬又深,城垣高大堅固,城樓高聳入雲,蔚為壯觀,使他驚歎不絕。

城門上方懸掛著歡迎的橫幅,城門口府丞率領著城中士紳百姓夾道歡迎,歡迎的人群個個穿著節日的盛裝,見檢查團到來,霎時鼓樂齊鳴,鞭炮聲震天,歡迎之聲不絕於耳。在歡迎的人群中,巫仁、卜義一行車騎緩緩入城。隻見城內張燈結彩,街道兩側站滿了歡迎的人群,上空懸掛著一道道彩色橫幅,上書:“熱烈歡迎檢查團來邲視察”、“熱烈歡迎巫禦史、卜禦史蒞臨邲城”等各種歡迎口號。巫仁、卜義一行在熱烈的歡迎氣氛中被簇擁入邲郡賓館。

進入大廳之後,西門豹請巫仁、卜義二人上坐,自己在一旁陪坐,十名隨從人員及韓章分坐兩側,館役獻上了新沏的毛尖茶。

巫仁:“大人來邲三年,不僅從根本上治理了河患,而且加固城垣,改建市容,使邲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政績斐然,朝野讚譽。吾等此次奉主公之命前來考核,實為總結足下治邲之經驗,以便全國推廣之。望大人慎勿有其他想法。”

西門豹:“區區微勞,實屬下官本職工作,有何經驗可言。”

卜義:“大人不必過謙,此次考核之後,大人必當晉升入京,今後汝我皆為同殿之臣,凡事還須大人照應。”

西門豹:“大人言重了,下官實不敢當。”說罷,西門豹又道:“諸位大人一路辛苦,今日略備薄酒,為諸位洗塵,明日再舉辦招待會。”

巫仁、卜義一行被邀入餐廳,隻見餐廳內已擺好了四大桌筵席,十二名濃妝豔抹的陪酒女子侍立席旁等候。巫仁、卜義各在一上席坐了首位,其餘隨從人員分坐下麵兩席,每人身邊皆有一女子侍酒,西門豹與韓章分坐客位相陪。隻見筵席上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雞鴨魚肉,魷魚海參,熊掌燕窩,水陸齊備,許多佳肴珍品,連巫仁、卜義亦是久聞其名,今識其麵。西門豹舉杯起立道:“請諸位共幹此杯,為檢查團各位大人洗塵接風。”眾人紛紛起立,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