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往後餘生(1 / 2)

我和小青再次變成了沒人要的孩子,一如二十年前。

李叔請來了專門給人做白事敲鑼誦經的先生,我們也裹上了孝布(喪事時親屬纏在頭上的白布)。

小小的房子擠滿了人群,他們嗑著瓜子,有的在閑聊,有的在打牌消遣,有的談天說地,還有的拿著手機拍照發朋友圈,沒有一個人能和我的悲傷共振,哪怕一聲歎息。

或許對他們而言,這也不過是一場普通酒席,區別就是下葬的時候要下點苦力,卻也僅此而已,而我家,則是給他們提供了一個難得一聚的娛樂場所。

李叔爬上房頂綁好了大喇叭,熟悉的哀樂響起,我才想起小時候有人過世,這樣的音樂聽了無數遍,如今卻在自己家播放。

直到現在我都是精神恍惚,整個世界的喧鬧都與我無關,我的世界安靜的出奇,有一個老太太安靜的躺著,我好像看見了她在對我笑。

有好些熟人跟我打招呼,我扯著嘴角應付,顫抖著點上一支煙,無甚滋味,我暴躁的將其捏成一團,煙頭的灼燒感卻遠遠不及內心的絕望,我有些麻木。

林清淺拉住了我,眼淚大顆掉落,“江愁,別這樣”

我像是失聰了一樣,自動屏蔽了一切,每一張洋溢著各種表情的臉孔映入眼簾,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我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等我回過神,看著她擔憂的神色,我露出一個難看又勉強的笑容,“沒事的”

……

我已經將消息告知了虞秋和黃亮他們,在第二天中午,一輛豐田普拉多和奔馳e300L在我那輛寶馬X5後麵停下,街坊鄰居竊竊私語,有說這江家小子有出息了,言語之間是難掩的豔羨,還有的充滿了酸氣,說有這錢就買別的車,也有說暴發戶的。

我都一概不理會,我好像對這些都無所謂了,我的生活從來不是為誰而活,以前還總覺得自己是家裏頂梁柱,到頭來才可笑的發現,一切都是自欺欺人,我沒真切的給過她們溫暖,也沒提供豐厚的物質保障……現在全都無所謂了。

他們全都來了。

虞秋臉上滿是淚痕,抱著我低聲抽泣。

他們都穿的很嚴肅,標準的黑色西服,胸前別了一朵白菊花,我眼淚一下就掉了。

白菊花的花語是真誠、高尚、坦誠;傳聞中白菊花是被選來獻給四世紀中葉羅馬教皇聖馬克的花,這位教皇被公認是最具有高貴氣質的人,因此,白菊花就代表了高尚、真誠,凡是受到這種話祝福的人,都將擁有這種高貴品質,而外婆她完全配得上。

以前她總常說“阿愁,別怕,難過的日子都會過去,要真誠、要善良、做一個積極向上的人”

她對我的影響用深遠都不足以形容,我總覺得她不曾離開,隻是換了某種方式守護著我,就像故事裏說的,她變成了一顆璀璨星辰,在我絕望無助的黑夜指引著方向,為我的生活帶來點點光亮。

其實農村不興城裏葬禮這一套,這些都是他們自己準備的,虞秋、黃亮、蘇曦、杜傑、王凱都是統一的裝扮,我和小青依次和他們擁抱,然後他們紛紛獻上了鮮花;隻有他們的祝福和寬慰我才感覺到有些真實,因為我能感受到他們真切共情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