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驚起(1 / 3)

北海將近古華極西北之地,眼下時已進秋,渾不似燕國與北齊的境內尤然保持著秋老虎般的氣勢,晨風已頗為涼颯。天幕低垂,一汪湛藍,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色。

夏驚河走在街上,晨風迎麵,吹在身上極為極為舒爽。夏驚河自幼修習縛心術,修行禦氣已成習慣,久而久之,睡眠中體內的真氣自行流轉修習,這也是一般禦氣師達到四階之後的平常境界。昨夜體內的真氣修整了一夜,兩道真氣循環各行其道,愈趨穩定,此刻夏驚河真氣充盈,疲乏盡去,精神抖擻。

夏驚河與李白早上起來不久,林遠山就在屋外呼喚二人同去早膳。三人用完了早膳,夏驚河對石堡頗是好奇,四處詢問,林遠山性情極好,一一為之做答。夏驚河謹記八字真言,對林遠山很是客氣,林遠山本就直爽,你來我往幾句話下來,即以兄弟相稱。二人出身相似,一路言語甚是投機,不意竟把李白擱在了一邊。

“那邊便是藏書房了,昨日我帶李兄弟小歇了一陣,李兄弟似乎很是喜歡,夏老弟可否有意一探?”

夏驚河頓時頭大如鬥。昨夜被李白苦苦相勸,看了一陣夏史記,隻看了兩小段,就要背下三四百多個生字,李白逐一解釋字意,所幸夏驚河記性不錯,記下了大半,不過仍然是聽得頭昏腦脹。眉頭皺了一皺,“林大哥說笑。我一介布衣,連字都認得不全,去那勞子地方,簡直是活受罪亞。”

林遠山見他說得坦直,心下更喜,爽朗地大笑道,“夏老弟性情直爽,正是我輩中人!夏老弟既然不喜那藏書房,大哥便帶你去個好去處!”

林遠山當下領二人出了石堡,迎麵正撞上堡外疾馳的那個英俊少年,林遠山將他喚來,那少年頗是機靈,幹淨利落地下了馬,向李白垂首行禮道,“少司牧大人早安!”

三人都笑,林遠山稍做解釋,又重新介紹了一番,原來這少年叫做林英,本是北海一個孤兒,為牧民所收養,林遠山隨叔琴來此之後,見他聰明伶俐,便收了做義子。

林遠山讓林英帶了幾匹馬,一行人騎馬北行,林英十五六歲,性情殊是爽朗,頗不怕生。一路上四人有說有笑,行了一會,前麵視野中現出來一排長長的木柵欄,直綿延數裏,欄內群馬縱橫,幾個少年在原上策馬奔騰,嘴裏不時地發出幾聲斥吒。但見眾馬匹各個形碩體壯,頸長耳尖,端地都是良馬。

林遠山笑道,“夏老弟你看如何?這便是北海最大的馬場。。。”話說到一半忽地停住,目光一凝,閃出一道精光。

那長欄的盡頭,赫然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幾人也都剛剛注意到那個身影,那身影站的很直,立於藍天草莽之中,群馬奔騰之外,顯得十分的寧靜,隱隱竟與天地結成一體。他人站在那裏,說不出的自然和隨意,仿佛本就是天地陳設應有的一物一般,以致林遠山八階中期的修為竟然毫無覺察。

那人轉頭往這邊望,一道目光射過來,眾人眼前都是一亮,隔著十多丈的距離,竟好似清清楚楚地看清了那人臉。

一張長長的馬臉,四五十歲左右,眉毛十分粗重,鼻子頗高,加上身上一身粗布的藍衣,除卻挺拔的身形之外,衣著長相實在太過普通。隻是臉上那一雙湛亮的眼睛,讓這張再普通不過的臉,竟顯得格外地生動起來。

林英一聲輕咦,馭馬前行,喝道,“北海馬房重地,生人豈可不請自入!”

林遠山與李白同時變色,齊齊喊了一聲,“且住!”卻是已然不及。林英口中一聲呼喝,身下額上閃發出一聲長嘶,仿佛化成了一道黑色的急電,直奔那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