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狼靜默著,心想如果不是國家的決定,她決不會和夜露合作--
「和美國合作」?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反咬一口。
赤狼雖是個以服從為上的軍人,但她的腦筋卻不死板,無奈那些坐在辦公椅上舒舒服服吹冷氣的高官們,盡隻顧眼前的利益,一聽到此次行動所帶來的龐大利益,再加上夜露答應行動成功後給予國家的「優渥利潤」及種種「好處」,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殊不知就算行動能成功,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沒有明白的契約或實際的約束力,再加上國際形勢的強弱差距,就算對方過河拆橋,也隻能認賠了事。
須臾,站在身後的夜露說著「行動就要展開,軍隊的集結和瑪魯斯計劃都完成了嗎。」
夜露雖然這麼問,但他隻是做個最後的確認,結論與回答他自然是了然於胸,果不其然,赤狼說著。
「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
「很好……」夜露嘴角勾勒出一抹詭譎的笑意「現在……」他頓了頓,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就等時機成熟了……」
冷不防的,赤狼提出了個問題,她頭也不回地問著身後的夜露說。
「你所提出的計劃很完美,但是你怎麼知道『他』一定會照我們所預期的去做……」
戰場上的生死,往往就操之在敵我雙方對彼此了解的程度,也就是敵我情報工作,唯有了解彼此,才能在戰鬥中確實掌握兵力軍糧等足以牽動勝敗的關鍵,也才能因應對方的攻擊來妥善做出反應對策,更何況行軍布陣或計劃謀略,稍有差池,算錯一步便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沒,使長久以來的計劃前功盡棄。
此時赤狼的後頭傳來夜露一句問話。
「你知道那個人今年幾歲嗎?」
「……」
「四十四歲。」
一個再細微不過的芝麻蒜皮小事,卻凸顯出他對計劃中的「那個人」,有多麼了解……
※※※
月色皎潔,照的郊外一處富麗堂皇的別館更顯別致,大門外數名身穿黑西裝的門衛,三三兩兩交談著,由大門口向裏頭看去,看不見主要的建築,蜿蜒的道路鋪陳在一片遼闊的草坪,銀色的月光偶而灑落在綠草的一隅,黑夜中顯露出一抹墨綠,在遙遠的另一頭,一片鬆樹林中矗立著一棟華麗的豪宅。
「你說三更半夜的,我們的大小姐帶著一個陌生男人回來見我們頭子,到底是為什麼?」
做著無聊的例行巡邏,一名身穿黑西裝的男子一邊走在草坪上巡視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與身旁另一名同樣裝扮的男子聊著。
「不清楚,那男的長的倒也白淨,也許他是大小姐拿來消遣時間的新玩意兒吧。」另一名西裝男笑著說。
「也許吧。」他笑了笑接著說「遇到我們的那個頑皮大小姐,算那家夥倒楣,嗬嗬……」
兩人聊得開心,連前頭都沒看清楚,冷不防一道人影出現在他們麵前。
「隊、隊……隊長!」兩人連話都說不好,趕忙舉起手向林子豪敬了個禮,必恭必敬地立正在原地。
林子豪身穿一身輕便簡單的衣裝,卻不失領導者的瀟灑與嚴謹,一副渾然天成的王者風範。
「你們說大小姐回來了嗎。」剛從外頭辦完事回來的林子豪問著。
「是、是的!隊長!」兩人故作鎮靜地回答著林子豪的話。
「你們說大小姐帶了一個男人回來,那個男的長什麼樣子。」林子豪接著問。
兩人想了一下,其中一人回答道「高高瘦瘦的,白淨的臉上有些胡渣,有著一束及腰的長發……」另一人接著補充道「還穿著一件看起來有點老舊的白色醫師袍。」
「!」林子豪心一檁。
「你們繼續巡邏吧。」林子豪丟下一句,就逕自朝鬆樹林內走去,沒多久的時間,林子豪的身影便漸漸隱沒在樹林之中。
『敏捷的黑色身影在樹林中的鬆樹間跳躍著。』
「白淨的臉上長著胡渣,一頭及腰長發,再加上一身破舊的醫師白袍,不會錯的,那個男人是--『白鳥』。」林子豪沉著臉,揪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在腦中盤算著白鳥來到這裏的各種可能,但他心裏頭最擔心的還是和白鳥在一起白天舞會被卷入什麼麻煩的事當中,他心裏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希望這預感不要成真……」林子豪在心底默念,此時,他已來到別館外一尊高大的鬆樹上,蹲在粗壯的樹枝上,他的目光略低,順著一扇有著白色窗欞的大落地窗向房內望去,此時白天羽正站在一張頗大的實木書桌後頭,雙眼朝落地窗看向外頭,不過平直的視線並未與樹梢上的林子豪身影交會。
對白天羽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來說,是永不休息的,不隻幫內有眾多的幫務要他處理,覬覦利益的敵人更是時時刻刻準備撲上前來咬他一口,所以他的書房就好比是他的臥室,縱使是深夜時分,在他稍做休息的時刻,室內仍舊是開著一兩盞夜燈,保持著隨時備戰的狀態。
昏暗寬敞的房間內,米白色的花紋牆麵掛著一兩幅名家的油畫,地上鋪著上好的手工編製地毯,大書桌前,一張長型的淺黑色透明玻璃矮桌兩側擺放著紅色的絨布沙發,「白鳥」「白天舞」各坐在玻璃桌的兩側……
「哥哥!」白天舞激動地由沙發上站起說「你怎麼可以這樣!真一他幫助過我,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站在落地窗前,白天羽背對著白天舞說「中央醫學院的事,不是我們說要插手就能插手,你懂嗎,小舞……」
「我不懂,你在地下社會裏的勢力這麼大,怎麼會怕他們!」白天舞說。
白天羽兩手背在腰後,似乎在思考般俆俆說著「世界上將近百分之五十的非法交易,由我們龍城在掌握操控,這些事你也知道。」
白天舞點了點頭。
「長久以來,龍城從這些非法交易中獲取了龐大的金錢利益,這些金額的數目,比的上一個大國的年度總預算……」白天羽頓了一下,目光顯得比剛開始說的時候更為深沉,坐在底下的白鳥,臉色也顯得很凝重,白天羽接著說「在這些非法交易所獲的金額中,以毒品麻藥的交易占的比例最大,但是你知道,這些大量的毒品麻藥是由誰製造的嗎……」
白天羽的話說到此,白天舞的心裏似乎有了答案。
「是『中央醫學院』……」白天羽說著,回頭看了白鳥一眼後接下去說「『他們』不但製造毒品、麻藥,甚至連『生化病菌』,也是那些人的研究成果……」
聽完白天羽的話,白天舞心底升起一陣涼意。
「這樣你懂了嗎,『中央醫學院』的人不但相當危險,更和我們龍城之間有著龐大的利益關係。」
「哥哥!」白天舞喊。
「不用說了,我是不會出手救他的。」白天羽背對著兩人冷冷地說。
「白天羽……」白鳥咬牙緩說,語氣中夾雜著殺氣「我還以為當時在診所裏時,我們就約定好了,難道不是嗎?」
白天羽冷哼一聲,轉身從書桌的抽屜中拿出一疊資料丟在桌上,厚厚的一本計劃書,封麵上頭的幾個大字「瑪魯斯計劃」正對著白鳥。
白天羽對著坐在沙發椅上的白鳥說「白鳥,你的如意算盤打的太好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他冷冷地望著白鳥,一副早已看透的表情接著說「同樣的資料,你賣給『聖安斯』後,現在又想用同樣的東西從我這裏騙取好處?」
白鳥狠狠地瞪著白天羽。
「為了這東西,要我和『中央醫學院』為敵?」白天羽停了下來,直視著白鳥的雙眼說「不、值、得。」
空中彌漫著一股厚厚的火yao味,白鳥與白天羽相互凝視著對方,交接的視線在空中彷佛然起火花,突然間,白鳥從沙發上站起……
原本以為將有一場激烈的打鬥,但白鳥一句話都沒說,掉頭就離開了房間,一旁的白天舞對著白天羽堅定的說著。
「哥哥,不管你幫不幫忙,我都要這麼做。」白天舞說著,一對清澈的瞳眸表現出無比的真誠。說完話,她轉身跟在白鳥的身後離開房內留下白天羽一人。
「小舞……」窗外,樹梢上的林子豪暗自呢喃了一句白天舞的名字,身影一閃隨即消失在原處,也就在他這稍縱即逝的一點閃神時,他壓根沒注意到底下落地窗上有一雙眼睛正注視著他。
這雙眼睛的主人不是別人,就是仍舊留在房內的白天羽,或許是覺得房間內有點悶,他拉開了落地窗,從房內走了出來,窗外,是一條圍著屋外搭建而成的木頭長廊,他在窗口的長廊上坐了下來,突然,一陣風吹向了他,也吹進了房內。
落地窗兩旁的窗簾布隨著風輕輕的左右擺蕩,連書桌上的「瑪魯斯計劃書」也一頁一頁的隨風掀起,但是這些書頁卻都是……「空白」!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白鳥故意用一份假的計劃書騙白天羽?如果是這樣,為什麼剛剛的談話白天羽連提都不提這部分?白鳥用一本假的計劃書來騙取幫助有什麼用處?如果計劃書是假的?莫非聖安斯手上的那本也是假的?還是壓根白鳥和白天羽就沒有所謂的「約定」這回事?但是從剛剛白鳥和白天羽的對話間又似乎真的有這樣一個「協定」……
『事情,要從白天羽與白鳥在診所談話的那時候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