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活著。」(1 / 2)

假使……我曾說過任何『我無懼死亡。』的話,那──『一定是假的──』

由玻璃所築起的城堡外頭,兩名身穿白衣,臉上帶著麵具的天使交談著,他們一如往常的出現,一如往常地操作著手中的機械,甚至連對話,也與過去幾年的時光無異……

『這個實驗品也失敗了。』

『銷毀吧。』

這樣的對話,我不斷地從天使們的口裏聽見,瑟縮在玻璃城堡中的我,一麵假裝沉眠,一麵通過雙眼睜開的一道月縫,仔細觀察,聆聽著天使們的話語與動作……

我在腦中反覆思索著。

究竟,什麼樣的生命,才夠資格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到底,天使們所需要的,是如何的個體?是究極的純淨能量?還是無瑕的堅定信念?

今天,我從天使口中聽到與往常不同的另一番話……

『Mother(母親之意,此指大地之母『蓋亞』)還沒挑選出第二名憑依者嗎……』

從天使的口吻裏,似乎聽得出一絲歎息聲。

『離第一位憑依者出現,已經過了五、六年了,真難想像當初的順利……』

順利?第一位憑依者?是指……在我之前便被『神』所眷顧,揀選出的『第一位神子』嗎?……

『你搞錯了,第一位憑依者並沒有經過Mother挑選。』

『!?』

『以後你就知道了,總之,要是連最後一具原型(人工肉體)都無法通過Mother揀選,恐怕第二位憑依者就要暫時從缺,而這個地方也要關閉。』

『那麼這裏所有的一切?!……』

『詳細情形我不清楚,總之逃不過銷毀的命運吧……』

『……』

那是我第一次……有了想活下去的yu望……

為什麼?我得在這裏等待死亡?

這個疑問不停的在我心中擴大,進而從疑惑、焦慮,轉變為另一種更為強烈的情緒波動,也衍伸出另一個問題,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憎恨』……

為什麼?『他』能免去這煎熬?

從雙眸之間朦朧的縫隙間,自玻璃城堡裏,我看見天使在牆外對我伸出手,將掌心貼在城堡玻璃牆外,從的麵具上,滑落下一滴清淚──

我還以為……天使是不流淚的……

有一個劇烈的想法,在一刹那間閃過我的腦海。

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彷佛聽見胸膛內火熱心髒跳動的悸動聲,在此時刻,一股強大力量,猶如電流般通過我周身,我感覺到……一個意念,一個……單純、毫無雜質的……純淨意識……

化為這個『純意識』的『』對我說著。

『你不甘心嗎……』

在心底,在潛意識中,我對說。

『是的,我不甘心。』

然後,接著問我。

『你想不想複仇……』

『複仇?』

『是的……向這個不公義的世界複仇……讓這個世界知道,你自己的命運,由你自己來掌控……你的生,你的死,由你自己……來、主、宰──』

我的心靈,就這麼陶醉在充滿魔性的鬼魅話語底下所築起的美夢中……

『我願意!我要報複!我要告訴所有的人,我的生死,由我自己決定!然後……我還要掌控別人的生死,讓他們的生死,也由我來決定!──』

『很好……那麼你就擁抱著仇恨呼喚我吧!……我將會呼應你的忿怒,從地獄最深處的黑暗獄牢裏破繭而出,與你……一同站在烈陽底下,一邊享受那炙熱的不義之光烤燙在肌膚上的痛楚,一邊吸允著膽敢阻擾在我們麵前,那些自詡為英雄們的鮮血,讓他們的血液在我和你的獠牙間噴灑,順著唇舌滑入咽喉,然後,你和我……將一起品嚐這喉頭處的一抹甘甜鮮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