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相浮緊,果然是染上風寒了。
蘇如異有點後悔,昨日在涼涼的河裏洗了澡,回來後的確應該聽話,等頭髮幹透了再睡,更何況後來還下起了雨,天氣更顯濕冷。
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蘇如異撅著嘴,輕飄飄地挪到包裹旁去,翻出自己帶來的藥瓶,吃下兩顆對症的藥丸子。罷了扭頭看著桌上的食物,雖有些吃不下,但猶豫之後,還是勉強嚥下兩個,以免太過反常,惹平非卿擔心。
他知道平非卿現在可忙了,休息的時間都不夠,他也是會心疼的。
蘇如異無形中給自己鼓足了氣,不再覺得身體那樣難受,順帶著便也開始思考他腦中驟然騰起的那個念頭——心疼。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心疼會怎樣?心疼代不代表喜歡?喜歡到底是怎樣的?算是他自己以為的這樣嗎?
蘇如異咬著饃饃懵了:他自己以為的是什麼樣啊......
低頭看看那罐子醬料,不知道是什麼做的,真好吃,漸漸把胃口給吃出來點,開心。
頭腦發昏,想什麼問題也想不明白,蘇如異決定不想了,吃下兩個饃饃後打算去外頭吹吹風。
行出營帳,就看到幾步開外站著一個人,週身裝束與諸位將士都不一樣,並非鎧甲,而是一襲暗沉輕便的衣衫。
蘇如異認出來了,是那天說要保護他的人,但並不是與他同騎的無崢,而是三人中的另外一個,想了又想,不太記得起名字。
蘇如異走上前去,偏著頭看他,試著再次努力一下,可惜發燙的腦子依舊無所獲,隻好抱歉地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對不起我一下想不起來了......」
那人麵上沒什麼表情,但眸光算得上柔和,回道:「疏隱。」
三名影衛身在軍隊中時不再藏匿蹤跡,直截了當地出現在人前。無崢與魍魎自今晨起不離平非卿左右,而疏隱便留在蘇如異身邊,依舊負責他的安危。
「疏隱,」蘇如異咧嘴衝他笑,「謝謝你們送我過來。」
疏隱張了張唇未再說話,搖頭回應。
蘇如異轉頭看了看四周,視野之內沒有平非卿的身影,反正閑著無聊,便也在這個人旁邊站著,和他隨意聊聊,問道:「你們之前說,是王爺讓你們保護我,嗯......什麼時候?我都沒發現。」
「伏月時。」
「這樣久了啊?」蘇如異挺意外的,愈發覺得他們厲害,跟在自己身邊兩月了都沒讓他察覺過。
轉而又心中一驚,忽然想到原來自己做什麼都是有人看著的,難怪什麼小心思都避不開平非卿的眼睛。
平非卿這個人真是......壞得很。
蘇如異心裏默默地抱怨一下,玩笑般的,並沒有當真介懷,畢竟平非卿關心他,如此重視,他怎麼可能不高興。
正想著的時候,那人便自營外行回,一邊還與身旁的元靖說著話。
「平非卿!」蘇如異高高興興地跑過去。
「剛起來?」平非卿彎唇望著他,待近了一些,忽然斂下笑容,微蹙眉道,「受涼了?」
蘇如異心裏「咯登」一下,頂著兩團稍顯病態的紅暈,沒想到還是被這人給看出來了。
「沒事,我沒有不舒服。」
「服藥了嗎?」這人依舊擔憂問道。
「嗯,吃了藥丸子。」蘇如異點點頭,「你不用擔心,我真的沒有不舒服。」
平非卿撫一撫他的臉頰,看他一到軍中便莫名懂事,說不出的又疼又憐,也沒辦法再說什麼,隻好應道:「這地方沒什麼玩的,你便多睡一睡,休息好。」
「嗯。」蘇如異表麵上應了,心裏卻不願意睡覺,他沒有忘記自己此來的目的,雖是為了跟在平非卿身邊,但也是安了心要做軍醫的,他得讓自己做個有用的人,而非一無是處,隻知道吃軍裏的饃饃。
這人總算又露出些笑容。
他今日醒來之後,趁著雨後天晴,與元靖登上戰船,完整地觀察了一番頸口地形,又將作戰計劃仔細商議了許久。
萬事俱備,隻待適當時機。
此時元靖見他兩人說話也不願再打擾,在此與他分別,各自回營。
平非卿便帶著蘇如異回到主帳,打算擬一封戰報,將初來的形勢簡略告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