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疫病竟如皇帝的身體一般,任憑是何等良方都奈何不得,還大有向城內擴散的趨勢。

一時間汴京上下人人自危,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顧修的歸雲宮內雖然人少,可在晴昭公主顧錦的授意之下,歸雲宮內所得的艾草蒼術比其餘各個皇子宮中都還要多。

即便如此,顧錦也少不了一日三遍的差人來探望顧修,看他衣裳有沒有穿少,陰雨天氣有沒有出門,課業有沒有太重,有沒有過了午晌還不歇息等等。

類似這般有可能感染疫病的因素,都要全然杜絕。

對於此事,韓墨初也沒有什麽太好的解決辦法,隻能將原本晌午時分的課業挪到夜裏,將原本在獵場習練的箭法也挪到了院中。

那是一個晴空萬裏的午後。

六皇子顧攸拎著一個金線繡製的香包,蹦蹦噠噠的撞開了歸雲宮的大門,由於慣性太大,少年險些摔倒,撞在顧修手中正在舞動的槍尖上。

好在顧修身手快,一把將人扶穩了。否則顧攸若是真摔趴下了,眼淚又要撒得像不要錢似的了。

“七弟!”顧攸張開雙臂,一把摟住顧修的肩膀,拎著手中的香包朝人晃晃:“我母妃親手做的,裏麵都是珍稀藥材,比那些艾草蒼術強的多了。”說著說著還拿起自己腰間已經係好的香包,指了指上頭的圖案:“你看,母妃與你做的是與我一樣的虎頭繡紋。”

“多謝麗妃娘娘。”顧修伸手接了香包,擱在鼻下聞了聞。顧修不懂藥理,隻能聞得出香囊香氣幽微,摸得出香包針腳細密。

自從那日獵山歸來之後,麗妃果真如她所說,要將他和顧攸當做親兄弟。

“六殿下來了?怎麽不到屋裏來坐坐?”韓墨初溫和的聲音從堂屋裏傳了出來,叫得顧攸瞬間頭皮發麻,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那個...韓少師也在啊?”看著堂屋裏走出的那個青衣素衫的清俊男子,顧攸暗暗的向身後搓著身體。

“臣依皇子而居,自然在的。”韓墨初笑眯眯的看著顧攸:“公主殿下晌午時送來的白玉春卷和牡丹酥,七殿下眼下也沒有用膳,六殿下要不要進來一起嚐嚐?”

韓墨初不願顧修將來做個孤家寡人,在這深宮之中有個顧攸這般心思單純的手足兄弟,對顧修而言有利無害。

因此,韓墨初倒很是願意讓顧修多與這個六皇子親近一二。

顧攸聞言臉上瑟瑟縮縮的神情瞬間沉靜下來,一把拉住顧修的手腕:“要不我還是陪你吃完了再走罷。”

顧錦宮中的小廚房因為顧錦遺傳了孟氏皇後的手藝,而變成了宮中的一道風景。整個宮中除了顧修能時常吃到公主的手藝外,旁人隻能偶爾嚐嚐。

公主殿內送來的點心,足以戰勝顧攸對韓墨初的恐懼。

淩亂的堂屋之內,三人對坐,小太監寶德沏了一壺香茶奉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