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初提著茶壺與二人斟滿一杯,看著正在狼吞虎咽的顧攸問道:“眼下京中時疫鬧得正凶,麗妃娘娘素常不是不讓殿下出門麽?殿下今日怎麽過來了?”

“唔,我母妃不在,同淑妃娘娘一齊去玉玄宮跟道遠法師求符去了。”顧攸一口咬下半塊牡丹酥,又就了一口熱茶:“母妃日前與我和七弟一人做了一個能防疫病的藥包,原本是讓寶福送過來,我又想許久不曾見到七弟了,所以就溜出來了。”

“原來如此啊。”韓墨初笑眯眯的也飲了口茶,在顧攸方才的話中韓墨初品出了一點弦外之音。

自獵山歸來之後,麗妃對待顧修的態度確有轉變,此事無可厚非。隻是那個顧攸口中的道遠法師,讓韓墨初多少有些警惕。

當今皇帝篤信道法,因此在宮中設下玉玄宮作為修道之人的豢養之所,皇帝也時常與那些道士一齊參禪問道,以祈長生。

由於天子久病不愈,京中時疫又久驅不散。君王便將希望寄托於道家玄學,一月前玉玄宮內因製丹不利剛剛處置了一批道士。

而今怎得這樣快,便又來了一個。還能在短短幾日之內,便能引得兩個一品宮妃去玉玄宮向他求符問卦,可見此人必是有備而來。

“七弟,你知道麽?那位道遠法師可神了,父皇病了那麽久,他隻燃了一枝香在父皇鼻下一晃,父皇的精神便好多了。還說父皇這病可能是被陰人衝犯,才至久病不愈的。為著這事兒,太醫院和欽天監的人都鬧了好大個沒臉。”顧攸吃得臉頰一鼓一鼓的,伸手扯著顧修的袖子:“聽母妃說,淑妃娘娘還想請他去瞧瞧三哥的病呢。隻是那位道遠法師脾氣怪,除了陛下誰的麵子也不給。”

“嗯。”顧修點頭應了一聲:“這個時辰你該回去了吧?”

“呀!可不是,若是讓母妃知道我溜出來,又要扭我耳朵了。”顧攸急急忙忙的抹去嘴角的點心渣子,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一溜煙的奔出門外:“七弟!我改日再來找你說話!”

顧攸走了。

堂屋之內隻剩下了顧修和韓墨初兩人,韓墨初收拾著地上的食盒,溫聲道:“殿下,改日臣去玉玄宮給您求道平安符吧?”

“求符?師父你不是不信這些麽?”

“臣過去是不信,可眼下這宮裏有了高人,臣也想去見識見識。”

轉日,韓墨初難得起了個大早。換了一身清俊的素色廣袖長袍,那袍子用龍腦香薰了一夜,每一絲針腳裏都藏著一股幽微的香氣。眉心處還用朱砂點了一枚小巧的吉祥痣,襯得他原本便俊美非常的容貌愈發的出塵絕豔,就仿佛畫中行走出來的神仙真人。看得少年人顧修一臉迷茫,都有些不知眼前這位神仙師父到底是真人還是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