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明白,所有的恨怨不平都要等到他在前朝這方土地上佔據了一席之地時,才能一朝迸發,撥亂反正。
永熙十七年,正月十六。
昨日風雪很大,今日便是個難得的晴天。
韓墨初牽著顧修的手一路走到宣政殿之側的儀門之下,方才道:“殿下,臣為內臣,沒有參與朝政的資格。從這時起,殿下要自己走進朝堂之上了。”
顧修點點頭,臉上的神情莊重的朝韓墨初行了一禮。轉身離去時步履從容,舉手投足間已經有了些許天家氣度。
“七弟!你等等我!你怎麽走得這麽快?”
遠處的宮道上六皇子顧攸氣喘籲籲的趕了上來將隨行的幾個小太監遠遠的甩在了身後,到韓墨初跟前匆匆點了個頭:“韓少師你早啊。”
緊接著連跑幾步,一把撲上了顧修的肩膀:“七弟,昨日夜宴你怎麽回去的這麽早?虧我還想讓你幫我摘幾個燈謎呢。”
“額,那來年...”
“什麽來年啊,我不管,今日朝會之後的功課你得幫我做一份,不然我就不同你好了。”
韓墨初看著兩個少年離去的背影,不自覺的揚起嘴角。
顧攸與顧修兩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與那些百官一起候在了宣政殿一側巨大的西暖閣之中。
經過韓墨初兩年來的精心鋪墊,顧修的名字已經在那些臣工的腦子裏有了三分印象。加之十幾日不分晝夜的惡補,顧修幾乎將滿朝文武認了個大概,一入暖閣之內便能舉止從容的與那些臣工略有寒暄。
大約是那些前朝臣工神情太過整肅,又都是生人,混世魔王顧攸一改往日囂張跋扈的氣焰,怯生生的像個貓崽子似的跟在顧修身後。
“七弟,咱們什麽時候能回去啊?”
“今日不是大朝,午時之前便可散朝。”顧修環顧四周,那些三三兩兩聚頭說話的臣子。
“啊?還要三四個時辰啊?”顧攸將臉一頹,一屁股坐在了暖閣兩側的設下的椅子上。
“六皇兄,這椅子是恩賞功臣的。”顧修一句話沒說完,顧攸的目光便被門前衣著光鮮,前呼後擁的四皇子顧偃吸引了過去。
四皇子顧偃今日也是初次臨朝,與顧修他們兩個小毛孩子相比,身邊多了一個當朝首輔的舅舅。
忠勤宰輔韓明,為官二十五年。進士出身,一路從兵部底層摸爬滾打上來。新君登基後替君王掃清朝堂,如同君王手中的一柄利刃。自己也成功位極人臣,立於百官之首。
而他上位所踩踏的第一級階梯便是顧修的外祖,輔國大將軍雲烈。
皇四子顧偃在他多年的綢繆鋪墊之下,前朝多半數的官員都將他視為儲君的第一人選,人脈紮實,其餘諸子皆不可同日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