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何曾趁人之危, 分明是你惱羞成怒。”顧修脫口而出的念了一句,卷起袖袍朝人伸出了左手掌心向上, 等待著那份銳利的刺痛席卷而來。
“陛下這是狡辯。”韓墨初手中的戒尺猛然揮下, 彈跳在皮肉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裂響, 顧修厚重的掌心上迅速隆起了一道通紅的印子。
單單看這力道,便可知韓墨初的風寒確實好了。
“朕何曾狡辯?”顧修被這一下打得揇焚雙目一眥,咬牙忍痛道:“正所謂君為臣綱,夫為妻綱。韓太傅通今博古,你可見過哪個為君為夫的行房次日要挨打的?”
“好一句君為臣綱,夫為妻綱。陛下既然知曉倫理綱常,那昨夜便是明知故犯。”韓墨初手腕一抖,又是一記下了十分力氣的戒尺,直接將兩道傷痕疊在了一處:“陛下昨夜失德狂縱乃是事實。臣為帝師,君王有錯,錯究必罰,罰之必嚴,以免君王因錯誤國。”
韓墨初的戒尺落得無比精準,每一下都是實打實的夯在人手心裏,沒有一絲偏移。
人的手掌大小實在有限,傷痕重疊之處,血肉隔著皮膚翻騰叫囂,當真比見了血的刀劍傷還要磨人。
顧修認命般的閉上雙眼,掌心處猶如一團烈火灼燒。
昨夜歡愉似蜜,今朝苦果自吞。
他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韓墨初最後一下永遠落得是最重的,戒尺停下時顧修那隻彎弓禦馬的左手已然腫得油光鋥亮:“陛下,可知錯了?”
“嗯,知錯了。”顧修英朗的雙眸一低一垂,轉過身去緩緩屈伸自己的手掌以緩解掌心這股綿綿不絕的腫痛。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韓墨初也不再深究,繼續坐在顧修身旁為他整理著昨夜下了朱批的奏折。
顧修真的知錯了麽?並沒有。
韓墨初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方才那一頓寸寸入肉的戒尺於他們之間而言,也不過是種親昵的調侃。
顧修是隻皮糙肉厚的小狼崽子,麵對想要得到的一切時,很難做到三思而後行。
一頓戒尺,根本什麽也改變不了。
就比如現在,韓墨初在整理奏折,長發依舊散在肩上,他倒是還能有心思把玩那根昨夜與他一齊惹了禍的白玉簪子。
“子冉今日難得早起。”顧修掐準了韓墨初整理完畢的時機湊到人身邊,若無其事的與人親昵:“不如朕與你綰發吧?”
“陛下會綰發麽?”韓墨初偏過頭去,抬手揉了揉顧修額頂的碎發:“從小到大,陛下幾時自己做過這種事?”
“正因為往日都是子冉與朕綰發,所以朕今日才想試試。”顧修攤開手掌露出了那根昨夜從韓墨初頭頂奪下來的玉簪。紅腫的手心襯托著溫潤的白玉,讓人看起來多少有那麽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師父讓朕試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