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伯,有同學來補習。”花鴻黎暫時回過了頭,朝著屋內的人喊了一聲。
開門的正是花大伯。
蔣希澈發現,在花大伯麵前,平日裏狡猾多疑的“花狐狸”乖巧得像一隻小兔子。
“啊……是同學啊!歡迎歡迎!”
樓道的聲控燈亮了,蔣希澈這才看清花大伯——一個魁梧的男人,壯得像一堵牆!
蔣希澈偷偷瞥了一眼又高又有形的花狐狸。
除了身高上能看出這一家子的基因,蔣希澈完全想不到花狐狸和這個人會是親戚。
想到像花大伯這麼精神的人,一年後竟會因為癌症突然去世,蔣希澈心中不免有些悵然,恭恭敬敬地喊了聲:“花大伯好!”
隨即自我介紹:“我是蔣希澈,想請花同學幫我補習一下功課,實在是打擾您了!您叫我小蔣就好!”
“哈哈哈……小蔣你好!不要客氣!吃飯了嗎?”
果然沒有人不喜歡蔣希澈這種“看上去就是乖學生又講禮貌”的孩子。
蔣希澈上了高中後,學業就逐漸忙起來了。畢竟是一個人在出租屋,大多數時候都是簡單湊活一下,去樓下小攤兒買個肉燒餅加個素菜。
重油重鹽的飲食,加上忙起來會忘記吃晚飯,久而久之,蔣希澈的腸胃不是很好。
這會兒他依舊忘了吃點東西再來。有花大伯提醒,他才意識到自己確實餓了。
蔣希澈瞥了一眼花鴻黎。他倒是沒什麼表情,隻是默默進了廚房,把排油煙機打開了。
“謝謝花大伯,還沒吃。”蔣希澈乖巧微笑。
既然要攻略花鴻黎讓他相信自己,總要先和他家人打好關係!
“我去做飯,你們先學習吧,到時候喊你和小花一起吃!”花大伯笑著拍了拍手,就朝廚房走去。
兩個高個子中學生和一個臃腫的高大成年人擠在這件狹小逼仄的兩居室裏,顯得格外局促。可花大伯一團和氣,一直樂嗬嗬的。
花狐狸打開了客廳的燈,整個屋子一下子溫暖了起來。
*
花大伯很細心,擔心油煙味會讓兩個孩子覺得不舒服,進了廚房就把廚房門關上了。
蔣希澈和花鴻黎並排坐在客廳僅有的一個破舊沙發上,麵麵相覷。
花鴻黎的神情似乎從一進門就時不時觀察蔣希澈,實在尷尬,蔣希澈隻好別過頭,掏出了自己那本幾乎嶄新的《高中數學》,放在了客廳中間一個小小的茶幾上。
這個年紀的孩子自尊心總是格外強,花鴻黎雖然不說,但蔣希澈知道他多多少少不希望自己評價他的家庭條件。
同情或是嘲諷,如果不能改變現狀,對於當事人其實是一樣的。
再說,蔣希澈自己的情況也沒比他好多少。
“嘶……花同學,這個題可以幫我講一下嗎?”蔣希澈裝作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情,簡直要被自己的語氣惡心吐了,不知道花鴻黎是怎麼想的。
花鴻黎麵無表情地盯著蔣希澈看了一陣子,看得蔣希澈心底發慌,才終於移開了目光。
隨後,花鴻黎看向了蔣希澈方才隨手指的那道題,緩緩道:“50。”
蔣希澈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談上課的價格。
其實此時的蔣希澈很想吐槽一句:說實話,花哥你真不算貴。等你以後成了P大教授,可不是這個價格了……
但花鴻黎談價格時刻意回避他視線的小動作,還是讓蔣希澈心底某個地方微微軟化了一些。
“好啊。”蔣希澈答應下來,“那就一周上四次,周五和周末休息,這樣可以嗎?”
花狐狸沒接話,蔣希澈瞧了他一眼,這才發現對方一直盯著自己手指的那個題,緩緩道:“二元一次方程?回爐重造吧,我教不了了。”
蔣希澈淚灑心田:虧得自己方才竟還覺得他有幾分可憐……此等毒舌程度,放在學生時代也是相當炸裂的程度了。
蔣希澈咬牙切齒道:“花哥……我不會嘛……你多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