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十歲入林家,是個妥妥的童養媳。她自幼勤奮刻苦,家務雜事,毫無一句怨言。見她如此乖巧懂事,林老夫人歡喜極了。劉氏尚且相貌出眾,雖出身貧寒家庭,那農活雜事已經在手心長出繭子,但仍不改白嫩肌膚,烈日當空都改變不了她奶白的膚色。
街坊鄰居都道林家賺大了,娶了不僅聽話,幹活利索,還如此貌美,簡直像是京城府裏的大小姐!
待到十五及笈後,林家大兒林海與劉夢成婚。生活雖有些不如意,兩人卻是越發甜蜜,他們兩口子的日子過的讓所有人都羨慕,劉夢成了村裏每個女人心中所夢寐以求的。婚後不久,他們有了第一個孩子,林霓裳。女孩像母親一樣,潔白似雪模樣出眾。
林家待男女一樣,林海更是喜愛這女童,且見妻懷胎不易,下決心隻要有一個孩子便可。村裏頭聽著都是搖搖頭,這世道哪有這樣的,沒有男童這家算是完了!傳宗接代此乃大事,一介女兒有何能力!
此後劉氏每每在溪邊洗衣,不少婦女都避開她,有點急急忙忙洗完便離去,有點死死盯著她,甚至還出言輕視她。本來劉氏毫不在意,耳目眾多,一口一言,有何用。婦女見那劉氏僅僅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著實無趣,本來便是嫉妒她長相,嫉妒那好人家...
久而久之她們一團圍住劉氏,打著為村除害的旗號,對其進行教育!她們痛恨她的臉吸引了那些男子,她們的丈夫,一氣之下隻對她的臉出手。木板子,木籃子,石子,石塊,能拿出的使勁對著她的臉打。
“狐媚子!就隻會勾引男人!這會讓你怎麼勾引!”
“死狐狸精!除了妖媚以外有什麼用!連個男娃子都生不出來!”
“不怕!我跟她們可不一樣,我幫你!”
“......”
幾個婦女商量著,那幾個扔的砸的也停下手自覺讓開,看著四五個壓住劉氏,還有一個拿著剪刀,一步步走向劉氏,她那猙獰的麵孔,說著幫她的忙,然後雙手緊緊握著剪刀,盯著劉氏的肚子...
“你們在幹什麼!”
突然身後傳來聲音,一聽便知道這是男子的聲音,婦女自是不能與男子相抗衡,況且她們真的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們在幹什麼,一溜煙地四處逃散。留劉氏躺在血湖中...
夜半林海客客氣氣送走了大夫,房中全身疼痛的劉氏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全身用布綁著,留著眼睛和鼻子。在那些石子之類的攻擊下,她的眼睛紅腫發炎,根本睜不開,臉上也烙下了許多疤痕,血淋淋。
門口呆呆站著說不出話的林家小女,林海從後麵抱住霓裳,語氣十分溫柔,“不怕哦,娘親馬上就可以恢複了,隻是現在娘親還很累,裳兒我們先去睡覺吧,也好讓娘親好好休息。”
三歲的孩子確實是很容易哄的,林海很快便哄她入睡了。
隨後林海回到主臥,坐到床邊,本想著握著妻子的手,可下意識看去,沒有下手的地方,他跌落在地,捂住臉,不爭氣的淚水一滴又一滴,他無聲落淚,怕妻子醒來又會承受這份疼痛無眠。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妻子怎麼會這樣,他恨自己沒有答應他們的話,若是他當時沒有外出,在家門口的妻子又怎會傷的體無完膚……
這一夜林海無眠,劉氏亦是如此。她感受到身體每一處都發疼,每一處肌膚感覺都被針刺穿過去。她們的每一下擊打,劉氏曆曆在目,揮之不去都是她們的話語,一幅幅猙獰的麵孔...劉氏根本沒有發覺丈夫在這裏,她一直以為他們丟下她了,她要也必須一個人承受這一切...這黑暗的夜...
林海擔心日光會讓妻子的眼睛刺痛,便隻打開了另一扇窗。一大早林海照著大夫留下的藥材去尋,他知道妻子一定受不了自己現在的樣子,他必須在妻子能下地之前找到讓妻子麵貌緩解的藥物。
霓裳隻是偶爾會站在房門,遠遠的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娘親,她想娘親抱抱她,每當這時她的叔叔林成都會把她抱到院子裏曬太陽,一起讀書,他想著做一些事情去分散侄女的注意力。林老夫人總是會一滴一滴給她兒媳喂水喝,不吃不喝總該不行。
在老夫人的照料下劉氏慢慢的可以站起來了,但是她總是一個人在房間裏,或者到處走走停停,或者繡著女工,老夫人收走了房裏的所有可以照見臉的東西,他們一起瞞著。等著林海回來。
荒蕪的城中找不到藥材,林海出海到各處去尋,許久了沒回來,老夫人日日想著大兒,盼著他早日平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