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文茵坐在沙發上低泣,她的臉上、頭上、身上,到處是被劉全駒打出來的傷,幾乎沒有一處完好。

她今天說了很多話,很亂,韓秋正獨自靠在陽台的門邊整理。

莊文茵依然說她當年會回國結婚是被家裏人逼的,但理由不再是倫理道德,世俗眼光,而是她母親生病了需要換腎,卻遲遲排不到,所以,當有人有辦法幫助他們解決困難的時候,她父母就毫不猶豫地把她推了出去。

那個人是韓雲諫,韓秋的父親,為了讓她知錯回頭,用一個沒有被登記到移植平台,不必服從平台分配的腎,換莊文茵和她分手嫁人。

婚後,莊文茵不讓劉全駒碰,很快就露出了破綻。

劉全駒以此要挾韓雲諫,如果不給錢,就公開韓家長女是同性戀的事實。

往後多年,他一邊拿著韓雲諫給的錢揮霍,一邊靠毆打莊文茵,來發泄自己被騙婚的不滿,甚至教兒子劉煜罵自己的親生母親不知廉恥。

莊文茵忍無可忍,和劉全駒提出離婚。

離婚等於斷劉全駒的財路,他怎麽可能答應,不止對莊文茵大打出手,還驚動了韓雲諫。

莊文茵給韓秋打的那個電話就是韓雲諫來這裏之後授意的。

莊文茵說:“小秋,如果你不回來,我這輩子應該也就這樣了,可你偏偏回來了,還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我麵前,我就一秒都忍受不了現在的生活。我要離婚。”

韓秋看著窗外,平靜地說:“那是你的事。”

莊文茵不可思議,“小秋!你不知道真相的時候,可以這樣跟我說話,你現在已經知道了,剛剛也從你爸口中證實了這件事,怎麽還敢這麽說?”

韓秋轉過頭,那雙眼靜得不見一絲波瀾,“是你先在我和你母親之間做了取舍不是嗎?我是被你撇下的那個,為什麽不能對你的事袖手旁觀?”

莊文茵被戳到痛處,氣急敗壞地低吼,“你爸不拿我媽的命威脅我們家人,我怎麽可能放棄你,跑回來當這個犧牲品?!”

韓秋平靜地問她,“威脅你就要接受?”

莊文茵聲嘶力竭地辯駁,“那是我家人啊!”

“是,她是你的家人,任何時候都不能拋棄。”韓秋安靜地看了莊文茵一會兒,淡淡地說:“你那時候也是我的家人,唯一的一個。”

莊文茵驚愕地定在那裏。

韓秋視若無睹,“生病是誰都控製不了的事,如果你母親的病情已經到了不能等的地步,移植平台會把她排到最前麵。她有很多機會可以等到供體,可你們非要用另外一個患者的命來換取她的生存機會,還把錯怪在我頭上。這樣的事,我不可能接受。”

“莊文茵,”韓秋轉過身,目光比直地看著她,“退一萬步說,就算真要走到犧牲誰那一步,你有沒有想過,那個人不一定非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