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園。
今日這裏熱鬧,幾十年沒有過的熱鬧,除了避世已久的帝後,無論是本家的、近親的,待嫁的或是已經嫁了的女眷,都齊聚這裏一堂,來給柳清慈賀喜。
因這裏一屋子的內眷,所以柳家的外屬是不能進來的。太子哥哥並未娶妻,所以隻能選了已出嫁的大姐姐柳清姝來作為主人家招呼這一些親親戚戚的來客。
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幾位哥哥都未娶妻?
柳清慈則被女眷們拉著在內堂宴飲,丫鬟們擺上供七八人坐的如意黑漆木圓桌,待上菜後,大家圍坐著邊吃邊說笑起來,幾個姐姐直拉著她的手不住打量,越看臉色越黑。
不過才兩日,柳清慈就跟脫了層皮一般,眼瞼下泛著淡淡青黑,宛如深青的螺子黛暈染的,薄薄的脂粉也掩蓋不住,神情萎靡不振,眉眼間卻透著一股媚意。
在座大多都是出嫁女,看了眼柳清慈這副模樣,心裏俱是有數。
柳清慈累啊,好不容易睡會午睡還被蕭懷瑾拉去行周公之禮,沒辦法還要扯著笑臉跟那些前來搭話的姐姐婦人媳婦兒們應答。誰讓她是新人回門,今日宴會的主角。本來就有不少族中長輩悄悄問她話,什麼在蕭家飲食習慣否?蕭懷瑾身邊是否有姬妾?蕭家宗親待他客氣麼?蕭家的庫房鑰匙和對牌兒是否捏在手中了……
柳清慈心裏不禁老淚縱橫——新婚三日,蕭懷瑾似乎對她完全沒有更高的要求,不要求她理家,也不要求她立刻承擔家務,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需求,就是希望她在床上表現良好。她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阿慈,蕭家的日子過得慣不?”
柳清慈點頭,扯著笑臉:“過得慣過得慣,多謝四姐姐關心。”
那個又問:“阿慈啊~什麼時候給我們生個小侄子呢?我們可都盼著呢。嬉嬉~”
柳清慈又扭過頭去寒暄:“快了快了,一定讓清淑妹妹出嫁前看到侄兒侄女兒,哈哈哈……”
幾個年輕媳婦小姐擁上來和柳清慈說話,柳清慈一概靦腆微笑以對,好在頭一回見麵,也說不上什麼實質內容。
誇她新衣裳好看的,柳清慈就嗬嗬:“哪裏哪裏。”
誇她首飾頭釵精致閨中的,柳清慈繼續嗬嗬:“過獎過獎。”
誇她儀容明豔大方的,柳清慈紅著臉接著嗬嗬:“豈敢豈敢。”
……依此類推。
幾句話過後,一眾小媳婦大姑娘們都覺柳清慈無聊,逗也逗不起來,說也說不出幾句,遂自己散開去坐到一起說笑了。
走了年輕的,又來了些稍稍年長的。這些人這個說她身形圓潤了幾分,蕭二家有恒產,將她養得不錯。那個說她讓她小心腳下,注意肚子,也不知那裏是不是有了個姓蕭的小子。
柳清慈:“……”
真的,她夜深人靜自己偷偷看話本兒,都沒這些個說得露骨,以前怎麼就沒發現。
等到賓客盡歡,曲終人散,柳清慈長長的伸了個懶腰,出了一口氣:“總算是完了……”
柳清姝吩咐丫鬟把桌碗碟都撤下,合上房門出去。